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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来照顾你

绿绒蒿与无尽夏

好的,这是对第十一章内容的优化,强化了细节、情感流动和蒋少钦那一抹微笑的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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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医院单人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清冽而安静。蒋少钦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因高烧而泛起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监护仪发出规律平稳的“滴滴”声,点滴瓶里的药液正缓慢地流入他的静脉。

宋云晞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她刚刚结束与丁瀚洋的通话。

“喂,丁主任,蒋少钦同学今天早上在学校突发高烧晕厥,现在我和校医把他送到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了。医生确诊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引发的病毒性感冒,高烧39度7,当时伴有短暂昏迷,现在在留观病房输液。” 宋云晞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快速汇报着情况。

“这么严重?” 电话那头的丁瀚洋语气凝重,“好,我知道了。你先想办法联系他家长,我马上赶过去!”

“好。” 宋云晞应下,挂了电话,立刻翻出学生信息表上蒋少钦家长的联系方式。她一边反复拨打着那几个无人接听的号码,一边快步走向缴费窗口,为蒋少钦办理了急诊和初步留观的手续。

缴费完毕,宋云晞拿着单据回到留观病房。刚在椅子上坐下没多久,病房门就被推开了,丁瀚洋带着一丝匆忙的气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校医。

“丁主任。” 宋云晞立刻站起身。

丁瀚洋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目光落在病床上昏睡的少年身上,眉头紧锁:“怎么样了?醒过吗?”

“还没醒。” 宋云晞摇摇头,压低声音,“医生刚来看过,说昏迷的原因一方面是超高烧,另一方面是他早上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身体支撑不住才晕厥的。”

“没吃早饭?” 丁瀚洋有些意外。

“嗯,周随安说,以前蒋少钦到了学校都会找他一起去食堂,但今天早上他没去,直接趴教室了。” 宋云晞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家长联系上了吗?” 丁瀚洋问出了关键问题。

宋云晞无奈地再次拿起手机示意:“留的三个号码都打了,座机没人接,两个手机都是关机或者无法接通状态。” 她顿了顿,“他爷爷奶奶的联系方式学校记录里没有。”

丁瀚洋叹了口气,看着病床上脆弱的学生,又看了看一脸坚持的宋云晞:“这样,我在这守着,你回学校吧,下午不是还有课?”

“丁主任,我今天没课。” 宋云晞连忙解释,“物理王老师家里有点急事,跟我调换了课表,我今天正好空着。”

“没课?” 丁瀚洋确认了一下。

“嗯。” 宋云晞肯定地点头,“您下午不是还有高三的课和年级组会吗?您先去忙,我在这里看着他就行。有情况我第一时间联系您和家长。”

丁瀚洋看了看时间,确实分身乏术。他拍了拍宋云晞的肩膀,语气带着托付:“也好。辛苦你了宋老师,保持联系。有任何情况,不管家长有没有联系上,都立刻通知我。” 他又嘱咐了校医几句,便带着校医匆匆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宋云晞坐回椅子,目光落在蒋少钦脸上。少年即使在昏睡中也微微蹙着眉,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平日里那份清冷疏离被病痛击碎,只剩下令人心揪的脆弱。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拿出手机,调出电子教案,打算利用这段时间修改一下。

时间在监护仪的滴答声和笔尖划过屏幕的细微声响中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宋云晞感觉身边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她立刻抬头,正好撞上蒋少钦缓缓睁开的眼睛。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眸子,此刻带着初醒的迷茫和病中的水汽,显得有些懵懂。

“醒了?” 宋云晞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柔了。

蒋少钦似乎花了几秒钟才聚焦视线,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带着沙哑的:“嗯。”

“感觉怎么样?别动,我去叫医生。” 宋云晞立刻起身,快步走出病房。

很快,宋云晞领着医生回来了。医生走到床边,温和地问:“同学,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发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蒋少钦本能地想摇头说“没有”。他习惯了独自承担所有不适。然而,就在开口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医生侧后方的宋云晞。她正关切地望着他,眼神里是全然的担忧。不知怎的,脑海里猛地闪过周随安在宋云晞面前神采飞扬、努力表现的样子。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了上来。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将到了嘴边的“没有”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用带着浓重鼻音、显得更加虚弱的语气低声道:“头……有点疼。”

医生了然地点点头,一边记录一边解释:“头疼是正常的反应,烧到这么高,颅内血管扩张,肯定会头疼。再加上你早上没吃东西,低血糖也会加剧头痛和眩晕感。保险起见,再留院观察一天吧,等体温彻底稳定下来,也看看有没有其他并发症状,明天再出院比较稳妥。”

“行!” 蒋少钦刚想下意识地拒绝住院,宋云晞已经抢先一步替他应了下来,语气不容置疑。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留下“有事按铃”便离开了。等医生护士都出去了,宋云晞才重新坐回椅子。

“宋老师,” 蒋少钦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清醒了许多,“麻烦您了……我现在醒了,没事了,您先回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他试图撑起身子,一阵眩晕袭来让他又躺了回去。

“不行。” 宋云晞果断摇头,“你现在还很虚弱,一个人住院怎么行?而且我今天确实没课,物理课调到明天了,你安心躺着。” 她想起联系家长的事,“对了,丁主任让我务必联系到你家长,但电话一直打不通……”

“没事,” 蒋少钦垂下眼睫,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他们工作忙,经常开会或者出差,接不到电话很正常。” “那你在这还有其他亲人吗?”宋云晞问“我爷爷奶奶跟我爸妈一起出国旅游了,姥姥姥爷定居国外。本地……没有其他亲人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勾勒出一个看似显赫实则孤独的少年世界。

就在这时,宋云晞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蒋少钦母亲的号码。宋云晞立刻接起:“喂,您好!是蒋少钦的家长吗?”

“我是他妈妈章雯莲!” 电话那头传来章雯莲急切的声音,“老师,少钦怎么样了?我们刚下飞机才看到未接电话!”

“章女士您好!我是蒋少钦的班主任宋云晞。蒋少钦同学今早因高烧在学校晕倒,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急诊留观病房。医生诊断是病毒性感冒引发的高热,当时情况比较危急,现已苏醒,但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天。” 宋云晞语速清晰地说明情况,“您现在方便过来照顾他吗?”

“晕倒了?!烧得这么厉害?!” 章雯莲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心疼和焦急,“宋老师,能把电话给少钦吗?我跟他说两句!”

“好的。” 宋云晞将手机递到蒋少钦耳边。

“喂,妈。” 蒋少钦的声音平静得有些过分。

“少钦!你怎么样?吓死妈妈了!现在感觉好点没有?还烧吗?” 章雯莲连珠炮似的问题传来,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她的心焦。

“我没事。” 蒋少钦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就是吹空调着凉,感冒发烧了,现在已经退了些,明天就能出院。您别担心。” 他轻描淡写地略过了晕厥和高烧惊险的部分。

电话那头的章雯莲似乎松了口气,但语气里仍满是心疼和歉疚:“哎,都怪妈妈没照顾好你……少钦,我和你爸爸这边刚落地,有个非常重要的跨国项目会议马上要开,关系到下半年的集团布局,实在推不掉。等我们开完会,立刻订最早的航班回去看你,好吗?你先好好休息,要听医生和宋老师的话……”

“嗯,知道了。你们忙。” 蒋少钦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那你好好休息,妈妈晚点再打给你!” 章雯莲匆匆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宋云晞接过手机,虽然她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习惯,但病房安静,两人又离得近,电话里章雯莲焦急的声音和蒋少钦过分平静的回应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听得一清二楚。看着少年苍白平静的侧脸,一种复杂的情绪——混合着心疼、无奈和一丝身为师长的责任感——在她心底翻涌。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定:“看来今晚我得留下来照顾你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行。我去云栖苑帮你拿些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门禁卡给我吧?”

蒋少钦下意识地又想拒绝:“不用麻烦了宋老师……我真的可以自己……”

“不行。” 宋云晞打断他,态度坚决,“无论是作为你的班主任,还是作为住在你对门的邻居,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里,我都无法安心。门禁卡给我。” 她伸出手,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蒋少钦看着宋云晞伸出的手,和她眼中那份纯粹的关切与坚持,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最终咽了回去。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门禁卡在……我书包侧袋里。密码是040920。”

宋云晞立刻从他放在床尾的书包里找到了那张蓝色的卡片。“好,我知道了。密码040920。” 她将卡片收好,看着病床上虚弱却不再固执的少年,语气放缓,“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点滴还有,护士也会定时巡查。别担心。”

她拿起自己的包,又看了一眼蒋少钦,才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走廊的声音。病房里重新归于寂静,只有监护仪和点滴瓶的细微声响。蒋少钦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高烧带来的疲惫感依旧沉重,头痛也如影随形,但一种奇异的、陌生的暖流却悄然滑过冰冷的心底。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那个匆匆离去的身影。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极其缓慢地、极其克制地向上牵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那是一个转瞬即逝、带着病中脆弱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隐秘满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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