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教室里的紧绷气氛瞬间松弛下来。周随安立刻凑到蒋少钦身边,胳膊搭上他的肩膀,语气兴奋:“欸,老蒋,差点忘了正事儿!周日你生日,哥们儿几个寻思着,正好你搬来云林苑也还没正式庆祝过,周日晚上咱们叫上以前那帮玩得好的,去你那儿给你过生日,顺便暖个房,怎么样?热闹热闹!”
蒋少钦正低头整理上节课的笔记,闻言笔尖顿了顿,没有抬头,只淡淡地回了两个字:“随便。”
周随安对他这种冷淡反应早已习惯,自动理解为同意,用力拍了下他的背:“得嘞!那就这么定了!我去张罗人,你到时候准备好酒水就行!” 他脸上带着计划得逞的灿烂笑容,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邀请名单,琢磨着怎么给好兄弟一个难忘的生日。
转眼到了周六。
清晨,天际刚泛起鱼肚白,空气中还带着一夜沉淀后的清凉。蒋少钦生物钟精准,换上简单的运动服,准备出门晨跑。他拉开那扇深灰色的入户门,脚步还未迈出,视线便撞上了斜对门同样刚打开的身影。
宋云晞正提着一小袋垃圾准备出来,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个时间点碰见他。
她身上穿着一套……连体的、带着长长耳朵和毛绒尾巴的浅灰色兔子睡衣。柔软的材质包裹着她纤秾合度的身材,帽子上的两只兔子耳朵因为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几缕发丝俏皮地翘起。这模样,与学校里那个穿着得体、举止优雅的宋老师判若两人,一种居家的、毫无防备的柔软气息扑面而来。
蒋少钦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呼吸几不可察地窒了一下。脑海中关于她“更迷人”的判断,在此刻得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印证。
宋云晞先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赧然,随即被温和的笑意取代,她举了举手中的垃圾袋:“这么早?这是准备出门晨跑?”她的声音带着刚起床不久的微哑,比平日更添几分慵懒。
“……嗯。”蒋少钦喉结微动,只挤出一个单音。他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冷淡,又或许是被这意外的“兔子”形象搅乱了心神,顿了顿,补充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分刻意的礼貌,“那我先走了,宋老师。”
“行,小心点。”宋云晞点点头。
蒋少钦低低应了一声,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走向电梯间。直到按下电梯按钮,他仿佛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温和的视线,以及那套兔子睡衣带来的、挥之不去的柔软冲击。跑步时,清晨的风掠过耳畔,却吹不散心头那点莫名的燥热。
下午,阳光变得慵懒。
蒋少钦的公寓里逐渐热闹起来。周随安和孔曼卿带着十几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涌了进来,都是京圈里相熟的家族子弟,算是给蒋少钦庆祝生日兼暖房。
周随安自来熟地担当起组织者的角色,指挥着大家把带来的食材、酒水搬进厨房。他系上围裙(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开始大刀阔斧地备菜,动作居然像模像样。孔曼卿则安静地在一旁帮忙整理,目光时不时落在蒋少钦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期待。
很快,料理台上堆积了不少厨余垃圾。周随安抹了把汗,拎起装满的垃圾袋,对靠在厨房门框上看手机的蒋少钦喊道:“老蒋,走,陪哥们儿下去扔个垃圾,顺便透透气。”
蒋少钦没说什么,收起手机,跟他一起出了门。
两人刚拉开房门,就看见斜对门,宋云晞的家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穿着时尚,妆容精致,气质出众,正抬手敲着宋云晞的门。
蒋少钦目光淡淡扫过,并未停留,径直朝着电梯方向走去,仿佛对邻居家门口出现什么人毫不关心。
周随安却好奇心起,用手肘碰了碰蒋少钦,压低声音,带着八卦的笑意问道:“欸,你对门住的谁啊?这姐姐长得挺带劲啊。”
“问那么多干嘛?”蒋少钦语气没什么起伏,伸手去按电梯下行键。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开门的正是宋云晞。她显然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探出身来。
周随安循声望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化为巨大的惊讶和难以置信,声音都不自觉地扬高了些:“宋……宋老师?!您……您住这儿?!”
宋云晞和苏妍熙同时向电梯这边看来。
宋云晞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周随安那副惊掉下巴的样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她微笑着挑了挑眉,目光在蒋少钦和周随安之间流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周随安身上,语气带着点调侃:“周随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随安迅速从震惊中回神,脸上立刻堆起阳光灿烂的笑容,指了指身边的蒋少钦,解释道:“宋老师,是这么回事!明天是少钦生日,我们几个朋友今天提前过来,给他热闹热闹,暖个房!”他说着,还不忘拉了拉旁边面无表情的蒋少钦。
站在宋云晞身边的苏妍熙看着这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丝茫然,用眼神询问宋云晞。
宋云晞会意,侧身让开一点,先是指了指蒋少钦和周随安,对苏妍熙介绍道:“妍熙,这两位是我的学生,蒋少钦,周随安。”然后又对着蒋少钦和周随安说,“这位是我好朋友,苏妍熙。”
蒋少钦闻言,只是朝苏妍熙的方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神情依旧淡漠。
周随安则立刻扬起一个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声音清脆地喊道:“姐姐好!”
苏妍熙被周随安这声热情的“姐姐”叫得莞尔,也笑着点头回应:“你们好。”
周随安眼珠一转,热情地发出邀请:“宋老师,苏姐姐,一会儿忙完了,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我们买了好多菜,人多热闹!”他心思活络,这无疑是一个拉近与宋老师距离的好机会。
宋云晞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们俩一会儿正好要出去一趟,有点事情。”
“行,那太不巧了。”周随安也不强求,从善如流地摆手,“那宋老师再见!苏姐姐再见!”
“再见。”宋云晞和苏妍熙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宋云晞轻轻关上了门。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蒋少钦和周随安。
周随安立刻原形毕露,一拳不轻不重地捶在蒋少钦肩膀上,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抓到你把柄”的笑容,压低声音道:“行啊老蒋!藏得够深的!宋老师就住你对门?!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得密不透风!太不够意思了!”
蒋少钦被他捶得身子晃了晃,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语气平静无波:“这事,算大吗?”
周随安被他这反应噎了一下,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与我无关”的冷淡样子,顿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夸张地点头,妥协道:“啊行行行行行!你生日,你最大!你说不算大就不算大!” 但他眼底闪烁的光芒却分明在说:这事,可太有意思了!
电梯下行,周随安已经开始在心里飞速盘算,如何利用这个“意外发现”,在明天,或者说在以后,制造更多“偶遇”和接近宋老师的机会。而蒋少钦,则沉默地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清晨那只穿着兔子睡衣、柔软得不真实的影子。这看似平静的邻里关系,因为这次意外的门口相遇,似乎正悄然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