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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寄的雪羽,未达的晴空》

光遇:沙雕版学校

他曾是霞谷最耀眼的骄阳,我是凛冬使者,只能远远仰望。

那场战争来得突然,平菇笑着揉乱我的银发:“等我回来,白鸟,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我看着他转身投入烽火,看着他为守护至亲与故土流尽最后一滴血。他的弟弟卡卡,拼死带回了兄长支离破碎的遗体。

人们在霞光能最先照耀的山坡上,为他立了一座小小的、仅有四十五厘米的碑。

我在暴风雪中苦苦等候,等来的却是他战死沙场、尸骨已寒的噩耗,连他试图留给我的最后念想,都湮灭在黑暗生物的利爪之下。

他们说,凛冬使者疯了,整日在霞谷边境游荡,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直到我在冰湖倒影中见他微笑,却最终收回了迈向深渊的脚步。我以为那是清醒的开始。

可当我跌撞着找到那座冰冷的、矮得像个玩笑的石碑,指尖触碰到刻着他名字的、再无温度的石头时,心中最后那根弦,铮然而断。

从此,霞谷的山坡上,多了一个蜷缩在矮碑前哭笑无常、絮絮叨叨的疯子。他们不懂,我只是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归来的人,完成一场永远需要我俯身迁就的对话。

(上篇:晴空与裂隙)

雪,永无止境地下着。凛冽的风卷着冰晶,抽打在脸上,细碎而锋利,但对于白鸟而言,这不过是早已麻木的触感。他站在霞谷与暮土交界的那片荒芜雪原上,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灰蒙蒙的天际线。那里,曾是霞谷璀璨光翼映照下、连风雪都为之让路的晴空,如今,只剩下战争遗留的死寂与硝烟混合着冻土的沉闷气息。

他银白的长发,曾经如月华流泻,此刻却沾满了未化的雪粒,凌乱地贴在失去血色的脸颊和早已被风霜磨蚀得看不出原本纹路的深色斗篷上。这斗篷,原本不属于他。尺寸略小,肩线紧绷,下摆也只能堪堪遮过膝弯。边缘处,依稀可辨几缕褪色却顽固的金红纹路,那是霞谷的印记,是……平菇的印记。

周围偶尔有光之子结队飞过,带着战后特有的疲惫与匆忙,投向他的目光混杂着怜悯、畏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避让。窃窃私语随风飘来:

“看,那个凛冬使者……又来了……”

“唉,听说自从霞谷那位大长老陨落,他就……”

“疯了,肯定是疯了。整天在这里游荡,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候还又哭又笑的……”

“可怜呐……当初他们……”

声音渐远,被风雪吞没。白鸟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他只是微微侧过头,对着身旁空无一物的雪地,露出一抹极轻、极温柔的笑意,低声呢喃,语气带着点嗔怪,又满是眷恋:“听见没?他们说我又瘦了……都怪你,总说我该多吃点暖和的,可你不在,谁给我烤那些甜得发腻的蜜果呢?”

自然,没有回应。只有风呜咽着穿过枯死的灌木。

但他的眼神却亮了一瞬,像是真的得到了某种回应,满足地转回头,继续他的守望。那双曾倒映过极光与冰川的湛蓝眼眸,如今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灰翳,深处却燃烧着一种不正常的光,偏执,灼热,仿佛要将这漫天的风雪和残酷的现实都烧穿,抵达某个只存在于他臆想中的温暖彼岸。

记忆,总是不合时宜地翻涌。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似乎连时间都能冻结的黄昏。

他想起了第一次真正靠近平菇的情景。那是在霞谷繁花似锦的春季庆典上,作为凛冬地域前来观礼的使者,他本应恪守礼仪,保持距离。可那位霞谷的大长老,那个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存在,却毫无架子地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走到独自站在角落的他面前,嘴角扬起一个爽朗的弧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好奇与欣赏:“嘿,你就是白鸟?凛冬的使者?你的头发,像月光织成的一样。”

那时,他是如何回应的?似乎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发烫。平菇身上有阳光晒过谷物的暖香,还有霞谷特有的一种、类似于琉璃在光下灼烧后的清冽气息。

后来呢?后来,便是无数次的“偶遇”。平菇总会找到各种理由跑来凛冬边境,美其名曰巡查边防,或是交流技艺。他会带着霞谷温热的泉水,驱散白鸟周身的寒气;会兴致勃勃地尝试白鸟制作的、能冻掉牙的冰凌点心,然后龇牙咧嘴地灌下整壶暖酒;会在他练习凛冬古调时,用霞谷轻快的笛声不合时宜地穿插进来,惹得白鸟又好气又好笑。

最让他心跳失序的,是平菇那双总是温暖干燥的手。他会毫无预兆地伸手,揉乱白鸟一丝不苟束好的银发,语气带着宠溺的笑意:“小古板,别总绷着脸,笑一笑嘛,我们霞谷的阳光都比你活泼。”

那些触碰,短暂,却像烙印一样滚烫。白鸟总是故作冷淡地拍开,心跳却如擂鼓。他贪恋那份温暖,那是凛冬永夜中不曾有过的炽热。他,一个在冰天雪地里孤独长大的使者,习惯了寒冷与寂静,却不由自主地被这轮骄阳吸引,飞蛾扑火般,献上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全部真心。

那时,平菇身边总跟着一个活泼跳脱的身影——他的弟弟卡卡。卡卡就像一团永不停息的火焰,精力旺盛,好奇心强,对兄长充满崇拜,也对这位来自凛冬、清冷漂亮的使者哥哥充满了好奇。

“白鸟哥哥!你看我新学的滑行技巧!”卡卡常常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展示他的新本领,然后被平菇笑着按住脑袋,“别莽莽撞撞的,吓到你白鸟哥哥了。”

白鸟通常会淡淡点头,给出几句客观的评价,内心却对这份毫无阴霾的热情感到一丝暖意。他看得出平菇对弟弟的疼爱,那种保护欲和骄傲,是霞谷阳光下的另一种温暖。有时,他甚至会恍惚觉得,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战争爆发得猝不及防。暮土的黑暗气息如同溃堤的洪水,裹挟着扭曲的暗黑植物和狰狞的冥龙,汹涌而来,吞噬边境,直逼霞谷的光明核心。号角声响彻云霄,取代了往日的欢歌。

平菇来向他道别的那天,霞谷的天空是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金红长老服饰,只是外面罩上了轻甲,眉宇间添了凝重,却不见丝毫怯懦。他找到站在冰崖上的白鸟,风雪已经开始侵蚀这片土地。

“我要走了。”平菇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却依旧坚定。

白鸟沉默着,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他望着眼前的人,千言万语在舌尖翻滚,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干涩的:“……小心。” 他想说更多,想阻止,想跟随,但凛冬使者的职责和某种根深蒂固的矜持,让他开不了口。

平菇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试图驱散战争的阴霾。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用霞谷虹光布缝制的护身符,上面精心绣着一根洁白的鸟类翎羽和一道霞光,塞进白鸟冰凉的手里。“拿着这个,等我回来。”

然后,他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伸出手,用力揉了揉白鸟的银发,动作甚至比以往更重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意味。他凑近了些,呼出的白气拂过白鸟的耳廓,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烙印在他灵魂深处:

“等我回来,白鸟。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重要的话……是什么话?白鸟没有问,也不敢问。他只是紧紧攥住了那枚还带着平菇体温的护身符,仿佛攥住了整个世界。他看着平菇转身,金色的身影汇入出征的队伍,在暗红的天幕下,依然明亮得刺眼。

卡卡也全副武装,跟在平菇身侧。年轻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笑,只有坚毅和一丝对未知战争的紧张。他回头看了白鸟一眼,用力挥了挥手,大声喊道:“白鸟哥哥!照顾好自己!等我们凯旋!”

白鸟点了点头,目送着兄弟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风雪弥漫的远方。那一刻,他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却又强迫自己相信平菇的承诺。他答应过的,他从不食言。

那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白鸟留在了霞谷与凛冬交界的这片前沿地带。他运用凛冬的力量,协助构筑冰墙,延缓黑暗的蔓延。每一天,他都在暴风雪中翘首以盼,望着地平线,期待那轮骄阳会再次跃出,带着胜利的消息,带着那句未尽的“重要的话”。

(中篇:陨落与虚妄的守护)

与此同时,远在霞谷边境之外的战场上,形势正急转直下。

平菇率领的霞谷先锋军 initially 取得了几场胜利,成功遏制了暮土黑暗生物的扩张。他身先士卒,金色的光翼在战场上如同灯塔,鼓舞着士气。卡卡紧随兄长左右,凭借灵活的身手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也屡立战功。兄弟二人并肩作战,成为战场上的一道风景线。

然而,暮土的力量远超预估。黑暗领主驱使着数头被腐化的强大冥龙,发动了致命的突袭。那是一场惨烈的阻击战,发生在一条通往霞谷腹地的狭长峡谷——光陨峡。

“哥!左侧防线要撑不住了!”卡卡脸上沾满烟尘,声音嘶哑,他刚击退一只暗黑螃蟹,手臂上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平菇挥剑斩出一道炽热的霞光,将扑来的几只黑暗植物烧成灰烬。他环顾四周,霞谷战士们在冥龙的咆哮和黑暗生物的围攻下死伤惨重,防线摇摇欲坠。他深知,一旦这里失守,后方来不及疏散的村落和霞谷主城将直接暴露在敌人的铁蹄之下。

“卡卡!”平菇一把拉住弟弟,将他推向后方相对安全的方向,语气急促而不容置疑,“你带还能动的伤员立刻后撤,与主力汇合!快!”

“不!哥!我要和你一起!”卡卡倔强地喊道,眼中满是恐惧,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失去兄长的恐惧。

“听话!”平菇第一次对弟弟如此严厉,他深深看了卡卡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关爱,有决绝,也有无尽的嘱托,“保护好大家,保护好霞谷……还有,替我……告诉白鸟……”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头巨大的冥龙俯冲而下,利爪直取卡卡后背。

平菇瞳孔骤缩,猛地将卡卡推开,自己则举起光剑硬抗下这一击。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回头,对还在发呆的卡卡怒吼:“走啊!”

卡卡被其他战士强行拉走,回头望去,只见兄长金色的身影毅然挡在峡谷入口,如同不可逾越的壁垒,独自面对潮水般涌来的黑暗和那头恐怖的冥龙。平菇最后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安慰和鼓励,仿佛在说:“别怕,有哥哥在。”

那是卡卡见到兄长的最后一面。

平菇燃烧了自己的核心光能,施展了霞谷禁术——“煌日归寂”。那一刻,他整个人化作一轮刺目到无法直视的小型太阳,无尽的光和热爆发出来,暂时净化了峡谷内的黑暗生物,并将那头冥龙重创击退。这为霞谷主力的布防和民众的撤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然而,极致的燃烧也意味着生命的终结。当强光褪去,峡谷内只剩下焦土和零星的火苗。万幸的是,或许是因为禁术的特性,或许是因为平菇最后一丝意志想要归家,他的身体并未完全消散,而是残存了下来,尽管已是焦黑破碎,几乎不成人形。

卡卡在战斗稍歇后,不顾一切地冲回了光陨峡。他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了兄长那具惨不忍睹的遗体。巨大的悲痛几乎将他击垮,但他记得兄长的嘱托,记得霞谷,他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在其他幸存战士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平菇的遗体包裹好,拼死带回了霞谷。

………

白鸟是在几天后,才确切得知这个消息的。消息并非来自官方通报,而是几个从前线轮换下来、在边境哨所休整的霞谷战士的低声议论。

“……卡卡大人真是拼了命才把大长老的遗体带回来……”

“……是啊,虽然……唉,但总算能入土为安了……”

“……听说要在霞光最先照到的那个山坡上立碑,就四十五厘米高,说是大长老生前喜欢低调……”

只言片语,像一把把钝刀,凌迟着白鸟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平菇……死了?不是尸骨无存?卡卡带回了他的……遗体?还立了一座……仅有四十五厘米高的碑?那该有多矮小?多不起眼?

他原本沉浸在平菇“尸骨无存”的噩耗中,靠着幻想平菇或许在某个角落活着来支撑自己。可现在,这最后的虚妄也被击碎了。有了碑,就意味着彻底的、无可辩驳的死亡。而那座碑的矮小,更像是一种残酷的嘲讽,嘲笑着平菇曾经耀眼的一生,最终竟被浓缩于一方不及膝高的石头之下。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僵立不动,而是猛地转身,发疯似的朝着霞谷主城的方向跑去。他要去确认,他不相信!风雪抽打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寒冷,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叫嚣、冲撞。

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和残存的方向感,跌跌撞撞地找到了那个传闻中的山坡。那里,果然新立了一座不起眼的石碑,由霞谷特有的暖白色石头制成,它那么矮,仅仅到他的小腿肚, 上面简单地刻着平菇的名字,没有过多的头衔和装饰。石碑沐浴在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余晖中,泛着淡淡的金红色,像极了平菇斗篷的颜色,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而且小得令人心碎。

白鸟的脚步慢了下来,如同灌了铅。他踉跄着走到碑前,需要深深地弯下腰,甚至几乎要跪下,才能平视那矮小的碑身。 他伸出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刻在石头上的、冰冷的名字。

“平……菇……?”

他低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紧接着,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然后又难以置信地再次抚上去。冰冷的、坚硬的、矮小得需要他俯就的触感,从指尖直抵心脏,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这碑的矮小,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脆弱和最终的渺小,将他最后的侥幸和支撑彻底碾碎。

“啊——!!!!!”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哀嚎划破了山坡的寂静。白鸟猛地扑跪在那矮小的石碑前,双臂紧紧环抱住那冰冷的石头,脸颊贴着粗糙的碑顶, 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体温。他开始是压抑的、破碎的哭泣,肩膀剧烈地耸动,然后哭声越来越大,变成了嚎啕大哭,夹杂着语无伦次的呼唤和质问:

“平菇!平菇!你说话啊!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等我回来的!”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睡在这里?还睡得……这么矮?这里这么冷……你不是最怕冷的吗?”

“你起来啊!你看看我!我是白鸟啊!”

“你说有重要的话……是什么话?你告诉我啊!告诉我!”

他哭得撕心裂肺,涕泪纵横,形象全无。过往的行人远远看着,无不心酸落泪,却无人敢上前打扰。卡卡闻讯赶来,看到白鸟几乎是以一种蜷缩的姿态,匍匐在那座过于矮小的石碑上,心痛如绞,他想上前安慰,却被白鸟眼中那种彻底崩溃、毫无理性的疯狂神色逼退了。此刻的白鸟,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从那天起,白鸟最后的理智,随着指尖触碰到那座矮小、冰冷石碑的瞬间,彻底崩塌了。他放弃了在边境的游荡,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座需要他永远低头才能面对的碑上。

(下篇:矮碑前的长梦)

白鸟的世界,彻底缩小到了这座仅有四十五厘米高的石碑周围。这过分的矮小,决定了他此后所有行为的姿态——一种永恒的、近乎卑微的俯就。

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活在了由极度悲伤和执念构建出的、与平菇共存的幻境里。因为碑矮,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蜷缩着身体坐在碑旁,或者干脆跪坐在碑前,才能与那刻着名字的石头平视, 仿佛这样,就能更贴近那个再也无法企及、并且似乎被命运缩小了的人。

晴朗的日子里,他会俯下身,将脸颊贴近冰冷的、矮小的碑石,像是依偎在谁的膝头,脸上带着梦幻般的微笑,低声絮语:

“今天天气真好,像我们第一次在庆典上遇见那天。”

“你看,天上的云,像不像你上次给我烤糊了的那个蜜果形状?”

“卡卡那小子,今天又摔了一跤,跟你当年一样毛躁……不过他现在很能干,你可以放心了。”

他时而轻笑,时而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碑石粗糙的顶端,仿佛真的在抚摸对方的发丝,进行着一场永远需要他迁就的对话。

下雨时,他会脱下自己的外袍,更加困难地、几乎是匍匐着将袍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这块过于低矮的石碑上,仿佛在为一个畏寒的孩子遮风挡雨。自己则淋在雨里,对着石碑柔声说:“别怕,很快就停了。” 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与石碑的矮小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对比。 旁人若想给他撑伞,他会用警惕而混乱的眼神瞪着对方,紧紧护住石碑,仿佛那是他易碎的、需要精心照料的珍宝。

有时,他会突然变得激动,不再是拍打,而是用额头轻轻抵着冰冷的、矮小的碑石,又哭又笑:

“你骗我!你说了要回来的!你这个骗子!”

“我知道你累了,想睡一会儿……但是别睡太久,好不好?睡在这里……太委屈你了……”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你只是变小了,躲在这里休息,对不对?你只是生我的气,不理我了……”

这低矮的碑,让他所有的情绪表达都带上了一种近乎孩童般的依赖和委屈, 使得这场面愈发令人心酸。他的情绪起伏极大,时而温柔缱绻,时而暴怒绝望,完全无法预测。他有时会对着空荡荡的碑旁指指点点,仿佛在责怪一个看不见的侍从没有照顾好“沉睡”的平菇,没有给他换上更高的“床榻”。

卡卡定期会来看望他,带来食物和干净的衣物。白鸟有时能认出他,会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仰起头拉着他的手,急切地问:“卡卡,你哥哥呢?他是不是又去忙了?什么时候回来?你告诉他,别老是睡那么矮的地方,对腰不好……” 有时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卡卡的呼唤充耳不闻,只是痴痴地、近乎平视地望着那块矮碑,仿佛能透过石头,看到缩小了的、正在安睡的容颜。

卡卡看着曾经清冷出尘的白鸟哥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尤其是看到他总是需要佝偻着、或跪坐着才能贴近那座过于矮小的石碑时,心痛无以复加。这石碑的矮小,无形中加深了白鸟疯癫状态的悲剧色彩,仿佛他守护的不仅是一个逝去的灵魂,更是一个被残酷命运压缩了的、需要他加倍怜惜和俯身呵护的幻影。他尝试过请医者,但白鸟拒绝任何触碰和治疗。他的疯癫,是心病,药石无灵。卡卡只能尽力保证他的温饱,清理碑周的环境,然后红着眼眶离开,继续肩负起守护霞谷的重任。他知道,兄长若在天有灵,最放不下的,除了霞谷,就是白鸟。而他,能替兄长守护好霞谷,却无法将白鸟从那个由低矮石碑构筑的绝望幻梦中唤醒。

白鸟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在碑前。他的银发更加苍白,容颜憔悴,长期的蜷缩和跪坐甚至让他的背脊显得有些佝偻。但那双眼睛,在大部分时候,却奇异地闪烁着一种满足的光彩——在他的世界里,平菇从未离开,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变小了,需要他俯身呵护)陪伴着他。这座仅有四十五厘米高的、冰冷的石碑,成了他全部的精神寄托,是他与爱人唯一的、需要他永远低头才能触碰的“连接点”。

风雪依旧会覆盖山坡,霞光也依旧每日如期而至,将矮小的石碑和白鸟蜷缩的身影一同染上温暖的颜色。在旁人眼中,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一个因爱而疯的可怜人。但或许对白鸟而言,这疯癫,是他唯一能选择的、与残酷现实和解的方式。他活在了有平菇的永恒梦境里,守着这座需要他俯身才能对话的矮碑,也就守住了他倾尽一生、却未能圆满的爱情。这场不对等的、需要他永远迁就的对话,或许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而那句未曾说出口的“重要的话”,也连同那份至死不渝的深情,永远封存在了霞谷的风中,和那个永远佝偻着身子、守护着矮碑、时而哭泣时而大笑的、疯了的凛冬使者心里。那矮矮的碑,成了这场盛大悲剧里,最沉默也最刺眼的注脚。

从那以后,霞谷再无那位令众人敬仰的优秀领导者,却多了一位守在石碑旁、目光痴狂的孤独之人。石碑无言,仿佛成了他唯一的倾诉对象,而他的身影,在日升月落间渐显疯癫,像是一道被岁月遗忘的暗影,永远定格在了这片他曾深爱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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