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从门缝渗进来时，王默正把发簪碎片往校服口袋里塞。
那扇从不上锁的门被风推了一下，吱呀——像谁在背后轻声说：“我回来了。”
她没停，抬脚跨过门槛。
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跟进来，没人说话。
桌上还留着辛灵常坐的位置。茶杯底一圈干茶渍，笔记本摊开，半行字悬在纸面：“光在……”
“她最后说，‘店还在，门就开着’。”茉莉低声说，“是不是……别停下？”
陈思思靠在书架边，指尖蹭着冰雪之书的裂痕：“可接下来去哪儿？连火领主在哪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角落里“咚”一声闷响。
高泰明跪在地上，手死死按着胸口，脸色发青，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他整个人像被抽了筋，全靠撑着地板才没倒下。
“泰明！”建鹏冲过去扶他，刚碰到肩膀就被弹开。
高泰明皮肤上浮出蛛网般的暗纹，紫黑色的光在皮下蠕动。
“快！”舒言猛地抬头，“柜子最底下那个白盒子！”
叶罗丽一把掀开盖子。
里面躺着个长发仙子，通体莹白，胸口一道裂痕，渗出微光。
“白光莹！”她一喊出名字，仙子猛地一震，裂痕崩开，一道光柱冲上屋顶。
“契约未完成！”清冷女声炸响，“他的心被黑暗侵蚀——再不缔结，人就没了！”
建鹏瞪眼：“啥意思？生病？中邪？”
“小时候一场意外。”白光莹的声音像从深井传来，“仙境能量泄露，曼多拉在他心脏种了暗种。现在情绪波动，种子醒了。”
王默扑到高泰明身边，抓住他发抖的手：“撑住！别松手！”
高泰明牙关打颤：“我……不想变成怪物……”
“你本就是光与暗的桥梁。”白光莹的光影浮现在他眼前，缓缓伸手，“接受我，也接受你自己。光不是审判，暗也不是罪过。你要做的，是掌控它。”
“可我们是叶罗丽战士……用暗之力……会不会……”
“辛灵用光封印，”王默突然开口，“但她救过黑化的仙子，收留过逃难的娃娃。”
她盯着高泰明的眼睛：“她从没说谁天生就该被扔掉。”
高泰明闭眼，额头抵地，呼吸越来越乱。
暗纹已爬上脖颈，像藤蔓缠住喉咙。
“来啊！”他猛地睁眼，瞳孔一瞬金一瞬黑，“我不怕你！我也不躲你！”
他抬手，掌心对准白光莹的光影。
“以心为契，以命为约——我接受全部的自己！”
轰！
金黑交织的光柱炸开，直冲屋顶。
白光莹化作流光，钻进他胸口。
一道枪形印记在掌心浮现，忽明忽暗，像在呼吸。
光暗枪，成。
他缓缓站起。
白发垂落，校服被能量撕碎，银黑战衣覆体。
左手握着流转金光的长枪，右手缠绕扭曲暗影。
陈思思盯着他，声音有点紧：“感觉怎么样？”
“像跑完八百米又灌了两瓶红牛。”他咧嘴一笑，抬手一挥。
光枪划出弧光，暗影在地面扭成锁链。
“控制得住。”他顿了顿，“就是……心脏还像被螃蟹夹着。”
话音未落，门外雷声炸响。
一道金闪电劈在门口，地面焦黑，裂出蛛网纹。
银发男人踏步而来，雷纹长袍猎猎，眼神冷得能冻住火焰。
“白光莹，本尊之契，岂容凡人亵渎？”庞尊声音低沉，“交出仙子，我饶你不死。”
“哟，前任老板上门讨债？”高泰明甩了甩光暗枪，光面朝前，“不好意思，她现在跟我混了。”
“无知。”庞尊抬手，掌心凝聚雷球，“光明之力，岂容黑暗玷污？”
雷球轰然砸下。
高泰明举枪格挡，光面爆开强光，硬接一击。
冲击波震得他连退三步，脚底在地板犁出两道沟。
“不行，光还不稳。”他咬牙，“这老哥输出太高。”
“那就用暗的。”白光莹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别怕，暗不是敌人，是你的另一只手。”
他深吸一口气，反转枪柄，暗影枪尖对准雷球轨迹。
“来吧。”他低笑，“让我看看你这‘正义的光’有多烫。”
枪尖刺出，暗影如墨泼洒，竟将雷电扭曲成麻花，反甩向庞尊。
庞尊瞳孔一缩，侧身避过，衣角焦黑一片。
“你……竟用黑暗扭曲天雷？”他声音第一次带怒，“你根本不配拥有她！”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高泰明站直，光暗枪横在胸前，“你说光明不容玷污，可你连一点黑暗都容不下。”
他冷笑：“那你的光，不就是另一种偏执？”
“住口！”庞尊双手合十，雷光在头顶凝成巨剑，“今日必让你认清——”
“够了！”王默上前一步，爱心法杖燃起微火，“我们刚失去辛灵，不想再打没意义的仗！”
她盯着庞尊：“高泰明是我们的朋友，白光莹选了他——这就是答案！”
庞尊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高泰明身上。
冷哼一声。
雷光裹身，瞬间消失。
屋里安静下来。
“他走了？”建鹏松口气，“我还以为得拆了这店。”
“但他没说错。”陈思思看着高泰明，“暗之力太危险。万一哪天你控制不住……”
“我知道。”他低头看手，光暗交替闪烁，“它会痛，会失控，会让我喘不过气。”
他抬头，看向王默：“你要去找火领主，对吧？我不拦你，也不拖后腿。”
他把手放在她肩上，掌心温热，光暗纹路在皮肤下游走：“但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要搞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我被种下暗种，为什么白光莹会选我。”
“我们一起走。”他声音轻了些，“你找复活的方法，我找活着的答案。谁也别掉队。”
王默看着他。
叶罗丽对她眨眨眼。
陈思思轻轻点头。
舒言推了推眼镜。
建鹏比了个“OK”。
“好。”她终于开口，“那就一起。”
高泰明笑了。
光暗枪收回，白发慢慢变黑，战衣化作校服。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白光莹娃娃，轻轻放回盒子里。
“下次见面，别再装睡了啊。”
话音刚落，胸口猛地一紧。
暗纹骤然亮起，顺着手臂窜向指尖。
“呃！”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手指抽搐着抓向桌角。
“泰明！”王默扑过去扶他。
他抬起头，脸色发紫，嘴角渗出一丝黑血。
却咧出个笑：“没事……就是……”
指节死死攥着桌沿，发白。
一道暗纹顺着虎口爬上手腕，像活物蠕动。
“它在提醒我……选择这条路，没那么容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