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2）

她走进来，从医药箱里取出纱布和消毒水。伊路米坐在浴缸边缘，看着她熟练地处理伤口。这是他们第一次独处在如此私密的空间里，近到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冷香。

"为什么？"伊路米突然问。

她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映出他的倒影。"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对所有人都可以笑，唯独对我..."伊路米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在说这些。

她停下动作，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习惯吧，"最终她说，"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互不干涉。"

"如果...我不想再那样了呢？"伊路米直视她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需求。

她微微睁大眼睛，显然没预料到这样的转折。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水滴从破碎的水龙头滴落的声音。

"伊路米，你知道什么是感情吗？"她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纱布。

伊路米想起柯特的话。"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我知道我想了解你...更多。"

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在漫长的等待后，她轻轻放下纱布，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那就从重新认识开始吧，"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任务搭档。"

伊路米感到胸腔里那根紧绷的线突然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充盈感。也许这就是柯特说的"开心"？他笨拙地尝试回以微笑，但常年不用的面部肌肉让这个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

她看着他不协调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慢慢来，"她轻声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伊路米低头看着被妥善包扎的手，突然意识到伤口早已不疼了。而当他再次抬头时，发现她唇角正挂着一个极浅的、但确实存在的微笑。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

伊路米站在空荡荡的浴室里，指尖还残留着她包扎时留下的温度。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像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眼角细小的纹路，还有那双常年冰冷的眼睛突然泛起的柔和波光。

等他回过神来，浴室早已只剩下他一人。伊路米从浴缸边缘站起身，碎裂的镜片映出无数个他茫然的脸。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志，等他意识到时，已经站在了她房间外的长廊上。

抬起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敲门之后该说什么？如果她不想见他怎么办？这些从未困扰过他的问题此刻却像无数念钉扎在心头。伊路米皱起眉头，对自己这种优柔寡断感到陌生又烦躁。

最终，他放下手，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咦？大哥？"奇犽抱着游戏机，银发乱蓬蓬的，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眨着猫一样的蓝眼睛，视线在伊路米和紧闭的房门之间来回扫视，"你找她？"

伊路米的表情瞬间恢复平静，但手指无意识地捻动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路过。"他干巴巴地说。

奇犽撇撇嘴，显然不信。"哦～那我去敲门了。"他故意拖长音调，作势要绕过伊路米。

"等等。"伊路米一把拽住弟弟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一样把他提了回来。

"干嘛啦！"奇犽挣扎着，却在看到伊路米罕见犹豫的表情时突然停下，"大哥...你该不会是..."

伊路米松开手，黑色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她..."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汇，"平时喜欢什么？"

奇犽的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O型。"哇哦..."他露出狡黠的笑容，"大哥你真的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