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那年的夏天,也是我的生日,长期家暴的父亲终于离开了。
这是我16岁最棒的生日礼物。
当时我昏昏沉沉起床,不仅脑子迷糊,浑身也没有一点力气。
强忍不适之后,我从眼前的情形了解到了一个事实——警察是来带走这个畜牲的。
喜悦冲昏了我不清醒的脑子,让我没能伪装好伤心的表情,直接笑出了声。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事情的缘由自然不重要。
我从邻居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他是因为杀害了一个女孩而被捉的。
那是一位姓李的漂亮女孩,今年大学刚毕业。
我看向了那个漂亮女儿的尸体,她的姐姐正在她旁边哭泣,地上散落着买来的花束。
女孩的脸上有一块花形胎记,此时有些发黑。
——如同女孩儿已经枯萎的生命。
邻居看向我们一家,带有各种神色。
惋惜、可怜,亦或是同情。
我不在意,无暇顾及,也不需要他们的怜悯。
我全然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他衣衫不整,恶狠狠地瞪向我的母亲,却被遏制双手,说不出的狼狈。
我笑着看警察带走他,笑着看围观的邻居散开,笑着看向哭成泪人的母亲与年幼的妹妹。
“不要伤心啦,妈妈,以后我来保护你们。”
我笑着说。
心中的开心大过了对母亲不争气的失望。
她还是太懦弱了,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我们。
妈妈将我抱在怀里,温润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肩,她不停对我说对不起。
可惜那时我还并不能理解“对不起”的含义,自以为是恋爱脑的母亲担忧我失去了父亲。
而我不需要父亲。
“我们都不需要这个男人。”
我回抱着母亲颤抖的身体,她身上带有长年累月的青紫伤痕,这些都是那些拳头留下的痕迹。
妹妹抱着她的娃娃,站在酒瓶旁看着拥抱的我们,她身上与我们一样,也有着青紫痕迹。
听见我的话,她小心的点点头,断断续续的附和:
“我们不需要那个人。”
她说完就抱紧了自己的娃娃,时不时看向自己的身旁。
——这是她幻想出来自己的朋友,当然,那时我沉溺在父亲被带走的喜悦中,并没有意识到。
我拍打着母亲的背,伸手将妹妹也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为了安慰妈妈和妹妹。
我说:“没有他,我们可以过得更好。”
正像母亲从来不需要自己的父母一样。
没有她的父母,她可以过得比现在好1万倍。
我的母亲出生在偏僻的小山村。
逃离的那里后,来到了如今我们这个小县城。
她一生本该平凡美好。
直到她的父母带着警察找上了门,说着什么“血浓于水”就打发走了警察。
警察走后,他们变了一副嘴脸,一个又一个巴掌落在了我母亲脸上。
这些警察不相信父母会害自己的孩子,就像我的母亲不相信自己的父母会害自己。
我懦弱的母亲将儿时的痛苦咽进喉咙里,忍受着脸上的又一个巴掌。
高额的彩礼逼迫她与相爱的男友分开。
他们带着母亲回到了那个小乡村,开始了母亲的生活。
——那是一个将被柴米油盐困住一生的生活。
小时候,母亲会在父亲酗酒打她离开后,将躲在一旁发抖的我拉到怀里,笑着对我讲:
“其实柴米油盐也挺好的。”
现在的我认同这个观点。
因为柴米油盐并不会让我感受到疼痛。
她高估了血缘的爱。
她的父母将她卖给了不相干的男人,也就是我的父亲。
一切在“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母亲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愚蠢。
但已经来不及了。
有了我拴住母亲,她还是因她所谓的血缘的爱留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作为女孩是好是坏,也许我本身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但这已经不可以改变,可怜我那废物的父亲,一生都没能有个儿子。
在我出生后,父亲就开始长达了几年的家暴,直至现在。
听街坊邻居说,我出生时差点被掐窒息,好在被母亲拼命拦住。
这十几年间,我似乎有了许多妹妹,但除了王不忘,任何一个都妹妹都没有活下来。
不,现在应该称我唯一的妹妹为谢不忘。
而我是谢玫。
我们改为了母亲的姓。
一切尘埃落定后,警察带我们去做身体检查,他们还采取了什么DNA。
最严重的是母亲,有几处骨折——再多的检查我们没有做,因为要另外的价钱。
复杂的程序后,我们终于回到了家。
这次我们有了真正的、幸福的家。
母亲收拾起屋子的残局。
打碎的酒瓶,白色的污渍,不明的液体,打歪的扫帚,脏乱的被单,破碎的花瓶……
地上有许多那个男人喝酒后吐出的白沫,看得我想吐——我也确实吐了出来。
混合着酒气,味道更恶心了。
母亲是哭着的。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至少这次我没有笑出声。
母亲哭着突然晕了,她贫血了。
哎,真是不让人省心。
母亲近几年身体不好,又是贫血又是身体发肿——都怪那个个男人。
我心里又将他骂了几十遍。
母亲一直过得很苦。
她儿时穿的总是自己弟弟的旧衣服,鞋子总是大一码,为了洗头方便也一直留着短发。
她以前说过,家里都是她做饭,但却不准她上桌吃饭,每天只能吃剩菜剩饭。
饿极了,她还偷吃过邻居家小狗的剩饭。
她说对她最好的是自己的奶奶,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是她最爱的人,是家里唯一不会对她甩脸色的人。
有人夸赞她的样貌,赞美他的聪明,她也只会笑着说,她随着了她的奶奶。
可惜现在这位慈祥的老人已经离开了世界。
这位慈祥的老人喜欢花,所以我的妈妈也喜欢花,于是家里就有了用塑料瓶装着的假花。
假花比真花便宜,也方便掉在地上后拾起,更重要的是它不会枯萎。
我收拾起残局,将花放在酒瓶里。
妈妈醒后,接过我手里的活,又哭又笑的将我往屋里碾:
“不早了,赶紧去睡觉吧,一会儿就能收拾好。”
“我都快收拾完了,让我收拾吧。”
“听话点!”
我拗不过她,同时心里也有些生气。
我好心帮妈妈,妈妈还不让我帮她,反过来还斥责我。
她总是在不必要强大的时候强大。
我怀着一丝赌气的心理,回屋躺在了大床上,让月光洒在我的身上。
月亮移动了一段距离之后,母亲开门看了我一眼,确认我没睡着,小声开口:
“过几天暑假就结束了,就要开学了,早点睡吧。”
我闷闷嗯了一声。
总之,这是我16年度过的第一个没有殴打的夜晚。
可惜不太完美。
我做了噩梦,梦见了以前的那个男人打我的种种恶心样子。
心情不好,喝酒之后,输了钱……
此后我们的生活归于平静。
——除了生活中少了殴打,其他都没有变化。
说来好笑,明明出生在乡底,母亲的相貌与成绩却与出生地不符,随了自己的奶奶,妹妹也随了母亲,生了一副好皮囊。
妹妹很聪明,而我十分普通——基因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谢不忘可以考到第一,可以赢得比赛奖品,这些我都做不到。
当发现这点时,我轻松地放弃了大学的机会。
一是我成绩不好,只是勉强过及格线。
二是因为没钱。
那年我19岁,谢适10岁。
她跳级来到初一,成为了当时的前几名,甚至引起了校长的关注——这是减轻了我的负担。
学习很贵,也很难。
说实话,上学真的是一件不轻松的事。
要用的本子,要买的校服,漂亮的写字笔,各种不同的资料费。
哪怕有政府的支持社区的帮助,对我来说也不够,远远不够。
——我想要给谢不忘最好的,哪怕当时的条件我并不能做到。
所以在谢不忘以优异的成绩引起校长的关注时,也引起了各种“投资”人士的关注。
一位姓李的警察捐钱给我们了。
她帮助了我的家庭,帮助了谢不忘的学习环境。
“你开心吗?”我笑着问谢不忘。
反正我很开心,因为不用再一天打几份工。
我不聪明,学历也不高,工作也没几分是轻松的,好在工作也不重。
——当时我一个人足够承担学习以外家庭开销。
母亲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仍然动手制作一些小玩意儿出去卖。
生活很苦,却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平淡且幸福。
谢不忘看了一下的我:“你开心吗?”
“当然啦,”我使劲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笑出了声,“没有人会嫌钱多。”
她看了眼身边的空气,也笑了:“我也开心。”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下去,直到母亲再次晕了过去。
我高中上完后,开始去工作。
母亲身体不好,是一天比一天的不好。
我听见到过她自言自语的抱怨:
“这几天都有点没力气啊。”
她是无意间说出口的,但在我的强求下,她终于不再去上班,只是自己做些手工制品。
当她的身形日渐消瘦时,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医院里,我面对面与医生坐着。
医生的上嘴唇与下嘴唇碰撞着,听不出任何感情:
“骨癌晚期。”
骨癌晚期。
晚期……
我们愣愣回到家里,妈妈也有些不知所措:
“小玫,情况……”
“没事,”我打断母亲,强硬的扯出来一个微笑:“钱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母亲又哭了。
她真是一个很爱哭的人啊。
真是的。
但为什么……为什么我也哭了呢?
……
消瘦、贫血、乏力、肢体无力……
早该发现的。
早该发现这些前期症状的。
为什么……就没有早点发现呢?
“小玫,怪妈不好,总想着能省点钱是省点钱……”
母亲道。
“那你想过我吗!”我是吼出来的。
母亲静了下来。
这时我才发现,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仅凭斥责就将我撵回屋的强大母亲。
我冷静下来,尝试为自己的气话找补:
“…妈…妹妹还小…没有你,我们活不下去……”
“知道了。”
母亲苦笑着。
我又开始努力挣钱。
尝试一天多打几份工。
尝试去填补治病的窟窿。
“谢玫,我又考了第一。”谢不忘将助学金和奖金的钱塞在我手里:“明天放假,咱俩去看看妈吧。”
我应了一声,笑着揉她的的脑袋:
“叫声姐姐呀。”
“…才不要。”谢不忘像是觉得幼稚,将头扭到一边。
谢不忘很少叫我姐姐了。
但母亲的病没有好转。
只是被我们熬到了住院。
我和谢不忘带着玫瑰花来到了医院。
——母亲仍然喜欢花,但却突然查出来她对花过敏,只能用假花代替了。
“假花又不会枯萎,干嘛还每天换花?”母亲接过我们手里的东西,浅浅的笑着。
谢不忘熟练的将花瓶里的假花换出,换上我们新带来的假花:
“妈,这不是让你有新鲜感吗?”
“什么新鲜感,别再浪费钱了。”
母亲那日渐枯萎的脸上是笑着的。
这时,门口传来了医生的话。
他们带来了一个女生。
我出去一番交谈,女生就暂且住在我母亲床的旁边。
她同样是骨癌,还是个孤儿。
——她唯一的亲人在前几年死了。
医院里没有多余的床房,之前和她同房的人都受不了她的脾气,于是就让她暂且住在我们病房了。
她躺在病床上,冷冷的看向母亲旁边的玫瑰。
“我不喜欢玫瑰。”
少女声音清冷,印象深刻的是她脸上的胎记——花形状的胎记。
听贝她的话后,我们皆是一愣。
母亲则无奈的笑笑,只是让我们将花拿出去。
妹妹路过她身边时,故意开口:
“假的玫瑰花而已,真有人当真吗?”
女孩没再开口。
我和妹妹离开了。
其实,我也讨厌玫瑰。
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因为母亲喜欢。
它俗气且娇贵,如果没有适当的环境与保存方法,离开土壤总会迅速枯萎。
——但当未来属于我的玫瑰凋落时,那不可避免的悲伤仍将我溺在了花海之中。
——哪怕凋零的痕迹早已显现,但我却总是疏忽,所以这连声再见也没有的道别来临时,事情已经早已不可挽回。
——就像从一开始,事情就早已注定。
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
我们日复一日的生活着。
好像所有的一切又一次回到了正轨,如同几年前的那个夏夜之后的日子。
平淡,幸福。
直到谢不忘的老师打来的电话,我听见消息后,大脑“嗡”的一下。
她跳楼了。
她,怎么了?
上天好像在欺负我们普通人。
让我们不能正常生活。
哪怕只是没有意外的普通人生。
好在她被及时送进了医院。
我来到医院,看着眼前的谢不忘,还是忍不住颤抖:
“你…在干什么?”
谢不忘脸色苍白,她无力抬起了手,像是想握住谁的手。
我听见了她说:
“姐姐…齐遇走了…”
我只感觉脑子发懵。
谢不忘上了高一后很少再叫我姐姐。
——当听见这声“姐姐”,我承认自己的心颤动了。
但当时的我没来得及高兴。
因为有一个陌生的人名出现了。
“齐遇是谁?”我问。
谢适看向我。
她五官精致,但此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漆黑黑的眼睛就这样望着我。
不知道望了多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说话了:
“她是我的朋友啊。”
她笑了。
而我心底生出了异样的感觉,我听见自己问她:
“…什么朋友?”
“她一直就在我身边啊,你不认识她吗?”
谢不忘仍笑着,但笑着笑着就突然哭了。
“你不认识她吗?”她说。
我这对才清楚认识到,谢不忘心理早就有问题了。
这是我的疏忽。
我的问题。
我的错……
可那真的是……我的错吗?
我一生都在尽我所能照顾我们的家啊。
我不是一个优秀的人,从来都不是。
我胆小,懦弱,无用,恶心……
母亲被打时,我站不出来。
父亲打我时,我躲不开。
同学学习时,我却将脑子放在打工上。
同龄人恋爱时,我努力挣钱。
母亲生病时,我没有能力。
妹妹跳楼时,我挽救不了。
甚至于…母亲离世时都哭不出来。
“请节哀。”
医生说完后,留下我走了。
谢不忘跳楼的消息还是被母亲知道了,她病情突然恶化,走了。
是她同屋的女孩告诉她的。
这个女孩是一位警察。
怪不了她,母亲身子早已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早该走了。
只是不该,在走之前都没能带走一个好消息。
——很久后我才知道,这个女孩在我母亲离世后也尝试自杀,但失败了。
我将母亲的消息告诉了谢不忘。
她只是淡淡看向天花板,眼角流下了泪。
自从跳楼后,她一直都是这样,反应太淡了。
只有提到“齐遇”时,她才有点精神,但也只是亮一下眼睛,又很快黯淡下去。
这不怪她,我与母亲对她的陪伴太少。
我忙于工作。
母亲生病前努力挣钱,病后一直遭受折磨,一天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所以她为自己找了位朋友。
一位可以一直陪着她的好朋友。
这是属于她的“奇遇”。
看她样子是不可能参加高考了。
——她是高三生。
我开始解决母亲后事。
收拾母亲遗物时,我听见了那个如同玫瑰一样,带刺的女孩的声音:
“…对不起。”
我笑了笑:“不用道歉。”
女孩顿了下,“…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母亲早就活不久了。
病房静了下来。
我收拾着母亲的东西,女孩就这样看着我。
直到我要走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其实我有点嫉妒你。”
我一愣,好笑地停下脚步。
“嫉妒我?为什么?”
有人会嫉妒我吗?
一个残破的…我?
“因为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啊…”女孩抬起了自己低着的头望向我。
她恶劣地开口:“哪怕是被自己亲生父亲侵犯,你也没关系似地活着。”
我身子突然变得很重,抬不动脚,我直视看向这个女孩。
——有一瞬,我认为她是故意地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这个我不知道的,早已发生过的不可改变的事实。
女孩又开口了:
“同样是被你的父亲伤害,为什么我记得,你却不知道呢?”
“你回想一下吧,谢玫。”
“你16岁生日那天,你父亲被抓的那天——他是在侵犯你的过程中被抓的啊!”
“你怎么能忘啊!”
“明明…明明那天之前,我和妹妹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我妹妹才刚毕业啊…你的父亲就将她拖进那间屋子,完全…完全不把她当人看!”
“她原本是个有未来的人啊!”
“她死了啊——!!”
女孩哭着,吼着…
我回忆起了那天——16岁生日那天。
酸痛的身体,不明的液体……
我好像确实被那个牲畜咬了。
但那又怎样呢?
他进监狱了啊。
我总不能再去做个全身检查,浪费那么多钱吧。
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
无能,无用的人。
我昏昏沉沉的回到自己的屋子,不知道洗了多长时间的澡。
最后我躺在床上,静静的看向天花板,想了很久很久。
活还是要活的…
路还是要走的…
向前看吧…
谢不忘和当初的母亲一样,渐渐枯萎了。
我阻止不了。
“可以和我聊聊你的朋友吗?”
谢不忘又被检查出来了遗传病,活不久了。
我以为她会像以往一样不会说话,直到她轻嗯了一下。
也许她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齐遇是在你16岁那天出现的。”谢不忘说。
〖第一幕⊙初遇〗
齐遇左腿蹬在椅子上,右手撑在桌子面,面无表情的与面前这个刚睡醒的小女孩干瞪眼。
小女孩看起来四五岁,典型的浓眉大眼长相,脸型微圆,五官倒是可爱,尤其是一双眼,生得炯炯有神。
她撑着自己的身子,眼中是还未完全消散的睡意,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与睡衣,满脸带着迷茫。
身上带着陈年累月的旧伤,这间温馨的小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她没有开口说话,似乎正在努力搞清眼前的情况,脸上表情有些滑稽。
这副模样让齐遇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见笑声,女孩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连衣服都没有换,脸色瞬间涨红。
她啃啃巴巴开口:“我想换个衣服,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声音空灵,却又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意味。
“我叫齐遇,”齐遇再次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女孩僵硬开口:“谢不忘,我叫谢不忘。”
“哦,我知道了。”
谢不忘。
挺好听的。
齐遇有些分神的想。
谢不忘抿唇开口:“你是来做什么的?”
齐遇又笑了:“来和你做朋友的。”
谢不忘“刷”的一下红了脸,开口:“我同意了,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齐遇只是突然觉得,谢不忘好容易害羞啊。
没等到齐遇的回答,谢不忘自顾自开口:“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
齐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着配合道:“我呀,叫齐遇,是来完成你的心愿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完成我的心愿?”
“我是愿望之神,是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的,我是你的奇遇哦~”
谢不忘的脸又红了,但仍然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哦,我知道了。”
齐遇笑笑,开玩笑一般又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的名字是,”谢不忘突然认真起来:“谢不忘。”
“谢不忘。”
“记住了,我的名字是谢不忘。”
“不要忘记我的名字,我的奇遇。”
谢不忘笑了起来,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齐遇看见了谢不忘腼腆微笑的脸上的两个小酒窝,很可爱。
“不会忘的。”齐遇也笑了。
“我永远会记得你的名字的。”
“谢不忘。”
“我记住喽。”
〖第二幕⊙相熟〗
“孤儿!”
“怪孩子!”
“讨厌鬼!”
年幼的孩子们善恶分明,理所应当的对老师很讨厌的孩子表达恶意。
谢不忘被浇下冷水,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她冷冷看向施暴者:“切。”
孩子们又被激怒了,对谢不忘进行了他们自己认为最坏的行为。
不过是拽头发,泼冷水,在桌子上乱画,丢掉课本,时不时绊倒她之类的幼稚行为而已。
谢不忘自顾自的想。
上课时,谢不忘被罚站在了外面。
原因是没有带课本。
——其实是被其他学生恶作剧的丢掉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