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与冰氏的联姻协议签得像一份冰冷的商业合同,没有半分温情。颜爵将笔搁在鎏金笔架上,目光扫过对面的冰璃雪,语气平静得近乎漠然:“三年内,我们是法律上的夫妻,也是颜氏与冰氏的合作纽带。除此之外,不必有多余牵扯。”
冰璃雪指尖划过协议上自己的签名,字迹冷硬如刀刻,抬眸时眼底只有拒人千里的寒意:“颜总放心,我对灵犀总裁的私生活没兴趣,更没功夫关注你那些填不满公司亏空的画。”
“填不满亏空?”颜爵的指节猛地收紧。他想起三个月前那场慈善画展,特意为她留的压轴画作旁空着座位,转身却在宴会厅看到她与竞争对手碰杯,言笑晏晏。那份精心准备的画,终究成了他心底的刺,“总好过某些人把感情当筹码,连对艺术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尊重不能让冰氏的股价上涨,更不能让颜氏的海外项目起死回生。”冰璃雪将协议收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刺耳,“颜总与其抱着画架做白日梦,不如多看看季度报表,别让你父亲打下的江山,毁在你的画笔里。”
婚后的别墅大得像座冰窖。颜爵把画室设在二楼最东侧,终日与油彩、松节油为伴,画布上的雪景画了又改,却始终画不出心里的寒意。冰璃雪则把书房当成了第二个战场,深夜的灯光亮到天明,偶尔在走廊遇见,也只是用眼角余光淡淡扫过,连客套的点头都吝啬给予。
这天颜爵正在画一幅《寒江独钓》,墨色的江水刚铺好底色,画室门就被推开。冰璃雪抱着一叠文件站在门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城东的地块竞标方案,你必须签字。灵犀的股东已经在质疑你的决策能力了。”
颜爵没回头,画笔在画布上勾勒出孤舟的轮廓:“冰总自己决定就好,我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没兴趣。”
“没兴趣?”冰璃雪将文件重重拍在画架旁的桌上,纸张散落一地,“上次你为了参加画展,把和欧洲财团的合作谈判扔给助理,让灵犀损失了多少?颜爵,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别总活在你的画里!”
颜料在画布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红痕,像极了伤口渗出的血。颜爵猛地转身,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成熟?在你眼里,成熟就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连基本的诚信都可以抛弃?就像你上个月为了抢下供应链,故意泄露对手的商业机密?”
冰璃雪的脸色瞬间冷如冰霜,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商场如战场,不像你活在童话里。你以为靠画画就能挽救两家的颓势?颜爵,你太天真了。”她顿了顿,声音里淬着冰,“还有,别用你的偏见揣测我。那晚我和林总谈的是终止合作,不是你想的‘勾结’。你的画展……我看过报道,画得很烂。”
“烂?”颜爵攥紧画笔,颜料滴落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渍痕,“总好过你眼里只有利益,连人心都是冷的。”
冰璃雪不再说话,弯腰捡起文件,转身时带起一阵冷风,画室门“砰”地关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颜爵盯着画布上那片被染红的江水,突然抬手将画架掀翻。画布落地的瞬间,他看到画的角落——那里藏着一朵小小的冰花,是他下意识画上去的。
这样的争吵成了常态。在公司会议室里,他们为了项目决策争得面红耳赤;在家族聚会上,他们用最客套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甚至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也能因为“牛排煎老了”“汤太咸了”这种小事,瞬间冷掉满桌的饭菜。
直到一次商业酒会上,冰璃雪被一个合作方纠缠。那人借着酒意伸手想揽她的肩,颜爵几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语气淡漠却带着威慑:“张总,冰氏的合作需要诚意,不是靠骚扰。”
那人悻悻收手,冰璃雪却侧过脸,声音冷得像冰:“颜总倒是有闲心管我的事,不如回去画你的画,省得在这里碍眼。”
“我只是不想让人说,颜氏的总裁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颜爵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毕竟,这会影响两家的股价。”
回去的车上,一路死寂。快到别墅时,冰璃雪突然开口:“你画廊墙上那幅《初雪》,画得还行。”
颜爵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没接话。
“财经杂志上登过照片。”她补充道,语气依旧冰冷,“就是笔触太软,撑不起画框。”
颜爵扯了扯嘴角,眼底寒意更甚:“总比某些人的心硬得像石头,连温度都没有。”
别墅的灯光在夜色中亮起来,像一座冰冷的牢笼。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门,各自走向不同的房间,沉重的关门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震得空气都泛起冷意。
颜爵回到画室,看着满地狼藉,突然觉得这画室和他的心一样,早已被寒冰覆盖。他恨她的冷漠,恨她的算计,更恨自己——在看到她深夜独自处理文件时泛红的眼底,竟然会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动摇。
而冰璃雪站在书房窗前,看着二楼东侧画室亮起的灯光,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她讨厌他的“不务正业”,讨厌他的偏见,却在刚才他挡在自己身前时,闻到了他身上松节油混着冷香的气息,心头莫名一紧。
这场被利益捆绑的婚姻,像一幅永远画不完的冰景,只有刺骨的寒意,没有半分暖意。他们站在契约的两端,用冷漠和嘲讽武装自己,谁也不肯先卸下防备。毕竟,在这场名为“联姻”的较量里,谁先动心,谁就输了。而他颜爵,和她冰璃雪,都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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