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醉酒

商业酒局的包厢里，觥筹交错间满是虚伪的客套。颜爵被几个合作方轮番敬酒，辛辣的白酒灼烧着喉咙，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的冰璃雪。她正端着红酒杯应付寒暄，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眼底却藏着一丝不耐。

散场时两人都带了酒意。冰璃雪脚步微晃地走向停车场，颜爵跟在她身后，松节油混着酒气的气息在冷风中散开：“冰总酒量倒是不错，喝了这么多还能站稳。”

冰璃雪回头瞪他，眼尾因醉酒泛起微红，却更添了几分冷冽：“总比某些人喝几杯就脸红，连路都快认不清强。”她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头靠在车窗上，闭上眼懒得再理他。

颜爵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时酒精突然上头，方向盘都有些握不稳。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她身上清冽的冷香，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莫名让人烦躁。

“刚才那个张总对你笑得够殷勤，怎么没答应他的‘单独详谈’？”颜爵目视前方，语气里的嘲讽藏都藏不住。

冰璃雪缓缓睁开眼，眼神迷离却依旧带刺：“比不上颜总身边的苏小姐，一口一个‘颜总好厉害’，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没带她来？”

“我带谁需要向你报备？”颜爵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他转头看她，眼底因醉酒蒙上一层雾，“倒是你，冰璃雪，对着那些老男人笑得那么甜，就这么缺钱？”

“总比你靠女人找灵感强。”冰璃雪倾身靠近，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也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你的画里要是缺模特，不如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虚伪又幼稚。”

颜爵的呼吸骤然变重，酒精让他的理智摇摇欲坠。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指尖的温度烫得她一颤：“我虚伪？总比你冷血好。冰璃雪，你有没有心？”

“心？”冰璃雪非但没躲，反而笑得更冷，抬手抚上他的衣领，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喉结，“我的心早在你说我不懂艺术的时候就死了。倒是你，对着苏小姐笑得那么温柔，怎么不对我试试？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投点钱办画展。”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过的地方却像着了火。颜爵攥紧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别用你的钱侮辱我的画。”

“那用什么？”冰璃雪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洒在他颈侧，声音又轻又冷，“用你对苏小姐的‘灵感’？还是用这场没感情的婚姻？”

颜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理智彻底被酒精冲垮。他猛地低头，却在距离她唇瓣只剩一厘米时停住，眼底翻涌着怒火和挣扎：“冰璃雪，你非要这样互相折磨？”

“折磨？”冰璃雪推开他，坐回副驾整理着被弄乱的衣领，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冰冷，“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用苏小姐气我，看我笑话。怎么，现在又装深情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他。车厢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冷，酒气仿佛都被冻结在空气里。

颜爵盯着她的侧脸，手指在方向盘上攥得发白。酒精让他头晕目眩，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嘶吼——他恨她的冷静，恨她的嘲讽，更恨自己在她靠近时，竟然会不受控制地心动。

车子重新启动，一路无话。直到别墅门口，冰璃雪推开车门就走，脚步依旧不稳却背影挺直。颜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玄关，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的长鸣刺破夜空，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心头的烦躁和那该死的、连自己都唾弃的悸动。

这场以恨为名的纠缠，就像这杯掺了酒的冰水，又烈又冷，喝下去只会灼伤喉咙，冻僵心脏。他们都在这场没有感情的较量里，用最伤人的方式试探对方，却忘了酒精能麻痹理智，却骗不了心底那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该有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