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别墅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冰璃雪刚处理完文件走出书房,就撞见颜爵从浴室出来。他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发梢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落,带着沐浴后的湿热气息。
“你怎么在主卧?”冰璃雪皱眉后退半步,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客房空着,别占我的地方。”
颜爵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管家说客房的暖气坏了,今晚只能凑合一晚。”他故意往床边走了两步,松节油的淡香混着水汽弥漫开来,“还是说,冰总怕和我同床共枕?”
“怕?”冰璃雪嗤笑一声,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我只是嫌你麻烦。睡你的觉,别越过中间这条线。”她用枕头在床中间划了道无形的界限,语气冷得像在立军令状。
黑暗中,两人背对着背躺了许久。床垫轻微的凹陷都像是在挑衅,谁也不肯先睡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照亮了颜爵紧蹙的眉峰,也照亮了冰璃雪攥着被子的指尖。
“翻身轻点,吵到我了。”冰璃雪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颜爵冷哼一声:“床就这么大,冰总要是嫌挤,不如去睡沙发。”他故意又翻了个身,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后背。
冰璃雪猛地坐起来,打开床头灯:“颜爵,你故意的是不是?”
灯光下,她的睡裙滑落肩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颜爵的目光顿了顿,随即移开视线,语气更冷:“我只是累了,想好好睡觉。倒是你,大半夜不睡,难道在想林总?”
“你有病?”冰璃雪攥紧拳头,“我和林总谈的是合作,不像某些人满脑子龌龊想法。”她重新躺下,背对着他时却怎么也睡不着,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烫得她心烦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冰璃雪悄悄转头,看见颜爵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他的眉峰时,又猛地收回,脸颊却莫名发烫。
“装睡好玩吗?”颜爵突然睁开眼,眼底清明得根本不像睡着过。
冰璃雪像被抓包的小偷,猛地别过头:“谁装睡了?我只是……看你有没有打鼾。”
“哦?那我打了吗?”颜爵凑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能闻到她发间的冷香,“冰总观察得这么仔细,该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关心你?”冰璃雪推开他的脸,“我只是怕你吵得我睡不着,影响明天开会。”她重新划好“楚河汉界”,“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出去。”
后半夜两人终究没再说话,却都醒着。月光在床中间投下一道冷线,像他们之间永远跨不过的隔阂。直到天快亮时,冰璃雪实在抵不住困意,意识模糊间感觉身边的人翻了个身,随即落入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
她猛地惊醒,却发现颜爵还闭着眼,像是无意识的动作。他的手臂圈着她的腰,力道不重却挣不开。她能听到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和他平日里的冷漠截然不同。
“颜爵,放手。”她压低声音,指尖抵在他的胸口。
颜爵没有睁眼,却收紧了手臂,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冰冷:“别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做什么。”
冰璃雪瞬间僵住,后背的温度烫得她心慌。她想推开他,却又莫名贪恋这片刻的暖意,矛盾得让她烦躁。直到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颜爵才猛地松开手,像触电般弹开,眼底满是疏离。
“醒了就起吧,别迟到。”他起身下床,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仿佛夜里的靠近只是一场错觉。
冰璃雪看着他走进浴室的背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头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她恨他的靠近,恨他的若无其事,更恨自己在他怀里时,竟然会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安稳。
这场被迫同床的闹剧,像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涟漪又迅速冻结。他们依旧用冷漠武装自己,用嘲讽攻击对方,却在转身的瞬间,都藏起了那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的痕迹。在这场没有感情的较量里,谁先流露破绽,谁就输了。而他们,谁也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