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整理书房时,冰璃雪在书柜最底层发现了一个落灰的画夹。她好奇地抽出来翻开,里面既不是商业图纸,也不是星图,而是一叠素描画,画的全是她。
最上面那张画的是三年前的她,在季度发布会上穿着黑色西装,眉头微蹙地看着报表,笔尖在纸上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连衬衫领口那颗没系紧的纽扣都画得清清楚楚。画的右下角标着日期,正是颜氏开始疯狂扩张的那天。
冰璃雪的心微微一紧,继续往下翻。有她在办公室加班时的侧影,窗外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画者特意加重了光影的笔触;有她在酒会上被合作方刁难时的样子,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眼底却带着不服输的倔强;甚至还有她蹲在公寓阳台看星星的背影,天文望远镜在旁边立着,裙摆被夜风吹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每张画的角落都标着日期,跨越了整整两年。从最初带着疏离感的线条,到后来逐渐柔和的笔触,能清晰地看出画者心境的变化。其中一张画的背面,还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今天她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字迹潦草,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
“在看什么?”颜爵端着水果走进来,看到画夹时,耳朵瞬间红了,伸手想抢,“随便画画的,没什么好看的。”
冰璃雪按住他的手,指尖划过一张画——那是她离开前最后一天,在冰氏大楼前站着的样子,阳光刺眼,她的表情看不清,画者却用虚线在她身后画了个小小的身影,像是在默默注视。
“这些画,你画了多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颜爵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不自然:“就……偶尔看到你,觉得该记下来。那时候总跟你对着干,又不敢让你知道我在看你,就只能偷偷画下来。”
冰璃雪翻到最后一页,是张未完成的画。画的是现在的她,坐在向日葵花田里笑,笔触轻快明亮,旁边用彩铅画了几朵小小的向日葵,还没来得及上色。“这张怎么没画完?”她问。
“想等你下次笑得更开心的时候,把颜色补全。”颜爵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以前总画你皱眉的样子,以后想画满你的笑脸。”
冰璃雪转过身,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忽然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角:“不用等下次了,现在就很开心。”
颜爵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把她搂进怀里:“那我现在就补色,画成全世界最亮的向日葵。”
下午,两人挤在书房的地毯上,颜爵握着彩铅认真上色,冰璃雪就靠在他怀里看。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画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铅笔屑和淡淡的松节油香气。
“你看这里,”颜爵指着画里她的项链,“要把蓝宝石涂得像参宿四一样亮。”
“那你得用最深的蓝色,再加一点点银粉。”冰璃雪拿起一支彩铅,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小小的星星,“就像这样,带点星光的感觉。”
画完最后一笔时,夕阳正好落在画纸上。画里的她笑得灿烂,周围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温暖的颜色。颜爵把画小心地夹回画夹,在最后一页写下:“我的星星,终于会对我笑了。”
冰璃雪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明白,那些看似针锋相对的日子里,原来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注视。这些画就像时光的钥匙,打开了彼此心照不宣的过往,让那些冰冷的记忆都变得柔软起来。
晚上,颜爵把那张向日葵花田的画装裱好,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冰璃雪看着画,又看看身边正给她削苹果的颜爵,忽然觉得,最好的契约从不是白纸黑字,而是这些藏在细节里的心意,是他笨拙却真诚的记录,是他们从寒冰到暖光的每一步。
颜爵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嘴边,笑着问:“明天想去哪里?我接着给你画。”
冰璃雪咬了一口苹果,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去天文观测站吧,今晚有猎户座流星雨,我们一起画流星。”
窗外夜色渐浓,星光渐亮。画里的向日葵在灯光下泛着暖光,画外的两人相视而笑,把所有的过往都融进了这甜蜜的时光里。那些寒冰难融的岁月,终究成了滋养幸福的土壤,让此刻的温暖愈发醇厚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