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解剖室的灯光比往常更亮。
苏芮的尸体躺在不锈钢解剖台上，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杨博文戴着口罩，手里的解剖刀在无影灯下闪着冷光。
杨博文氰化物，和秦明远一样，牙槽里藏着胶囊，被捕时就咬破了。
宋瑾禾站在玻璃窗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件报告。七天，四条人命，一个疯狂的科学妄想。报告最后一页还贴着那个银质小瓶的照片——里面装的不过是普通的氯化钠溶液。
王橹杰她根本没打算完成实验
王橹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天没穿西服，简单的黑色T恤勾勒出肩膀的线条
宋瑾禾仪式感比结果更重要，尤其是对偏执狂来说。
会议室的白板上，案件照片已经被取下，只剩下几张关键线索。王橹杰坐在桌边，正优雅地用钢笔写着结案报告
宋瑾禾楚雨晴怎么样了？
张桂源心理评估良好，不过她坚持要请整个刑侦队吃饭。
陈浚铭从电脑后探出红发凌乱的脑袋
陈浚铭能选火锅吗？我快饿死了。"
张函瑞就知道吃。案子结了，不该去喝一杯？
张函瑞把腿翘在桌上，手里转着打火机
陈奕恒我赞成。
张函瑞瑾禾你呢
宋瑾禾我没问题啊
陈浚铭看来瑾禾姐酒量不错啊
宋瑾禾哼，反正喝趴你个小屁孩是没问题
法医中心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楚雨晴已经站在大门口跺脚。十二月的风刮得她鼻尖通红，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哗啦作响。
陈浚铭说好的火锅呢？我都饿得能吞下一头牛了！
陈浚铭第一个冲出来，红头发在寒风里支棱着
楚雨晴晃了晃塑料袋："先去超市买食材，我请客当然要亲手——"
话音未落，张函瑞突然从侧面闪出，一把夺过袋子，他嗅了嗅调料包，卧底时练就的嗅觉比警犬还灵。
张函瑞五香粉、花椒、郫县豆瓣...楚小姐是四川人？
"重庆人。"
陈奕恒能涮毛肚吗？
陈奕恒突然问。
""能啊，我买了三斤！"楚雨晴转头应道
超市冷链柜前，杨博文拿着镊子夹起每盒羊肉卷检查："脂肪分布不均匀，冷藏温度不达标。"他身后的购物车里已经堆了二十盒。
"杨医生，"楚雨晴小声问宋瑾禾，"他平时也这样买菜？"
宋瑾禾解剖室顺出来的镊子。上周还用来夹过尸块
宋瑾禾指了指他白大褂口袋
楚雨晴手里的金针菇啪嗒掉在地上。
水产区突然爆发骚动。王橹杰西装笔挺地站在帝王蟹缸前，正用审讯技巧和售货员砍价
王橹杰您看这只蟹左钳第三关节发青，明显是运输途中...
左奇函让开！这只是母的，蟹黄多。而且刚蜕壳两周，肉质最嫩。
左奇函挤过来，精准地抓起最肥的那只，他指尖在蟹腹一摸
所有人都安静了。
左奇函耸耸肩，鼻翼微微抽动
左奇函卧底时在海鲜市场混过三个月，右边冰柜第三排的虾滑掺了太多淀粉。
楚雨晴的公寓厨房小得转不开身。张函瑞和陈浚铭为鸭血该切多厚吵得不可开交时，左奇函拆了抽油烟机
左奇函装反了，难怪一做饭满屋烟。
火锅沸腾的瞬间，辣香掀翻了天花板。楚雨晴举着漏勺敲锅沿："开动前先说两句！感谢各位救命之恩，特别是宋警官当时..."
她突然哽住。滚烫的红油锅里，倒映着二十天前那个血月夜——宋瑾禾踹开天台门时，绑在她身上的定时器停在00:07。
杨博文肉老了。
杨博文一筷子捞走所有肥牛。
张桂源杨博文，你把肉捞完了！
几人吵吵闹闹，欢乐的气氛久久不散
酒杯叮当相撞。陈奕恒的石膏腿被当成了置物架，上面摆着三盘毛肚；王橹杰用银质餐具吃脑花，被张函瑞嘲笑"装什么英国皇室"；左奇函虽然低着头，抢虾滑的速度比谁都快
楚雨晴突然站起来："敬月光！"
"敬月光！"八个杯子碰在一起，醪糟的甜香混着花椒的麻，在暖黄的灯光下久久不散。
火锅的余温还在胃里翻腾时，雪已经下大了。楚雨晴站在公寓楼下，看着七个人歪歪斜斜地钻进两辆警用SUV，像塞进罐头的沙丁鱼。
张桂源我送伤员。
张桂源拍了拍车顶，石膏腿从车窗支棱出来的陈奕恒比了个中指。
她望着红蓝警灯渐行渐远，最终变成雪夜里两颗模糊的星。
————
张桂源开车像在追逃犯。陈奕恒的轮椅卡在后座，每次急刹都撞上前排座椅。
陈奕恒操！老子是伤员！
张桂源甩方向盘拐进小巷
张桂源闭嘴，当年缉毒时老子用三轮车运过中弹的队友。
副驾驶的杨博文正在解剖一包辣条
杨博文植物油含量超标，建议...
车身猛颠，辣条啪地糊在他金丝眼镜上。
后座传来陈浚铭憋笑的气音，下一秒就被左奇函肘击肋骨
左奇函西南方向三百米有可疑热源。
所有人瞬间摸枪——结果是对街烧烤摊的炭火
左奇函职业习惯。话说你们谁记得我眼镜放哪了？
左奇函把眼罩推上额头，露出结痂的伤疤
王橹杰从西装内袋掏出玳瑁眼镜，镜腿上的牙印显示它曾被某人当证物袋咬过
王橹杰消毒过了
另一辆车上，张函瑞把暖气开到最大。宋瑾禾望着窗外飞雪，忽然发现这不是回警局的路。
张函瑞叼着牙签
张函瑞我家，客房收拾好了。
宋瑾禾的瞳孔微微收缩。张函瑞叹气
张函瑞别用看嫌疑犯的眼神盯我，你那里离我家十万八千里，明天我们还上班呢，我还想拿全勤呢，而且博文跟我说你那不安全
宋瑾禾知道，我装的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车驶入隧道，黑暗里谁也没看见对方的表情。
---
陈奕恒的轮椅卡在电梯里时，张桂源正用战术匕首撬他家门锁。
张桂源你TM不会带钥匙？
陈奕恒你TM见过坐轮椅带钥匙的？
陈奕恒：理不直气也壮
门开瞬间，陈奕恒突然按住张桂源肩膀
陈奕恒玄关第三块地砖下是空的，你别踩
张桂源翻个白眼，踩上去﹣﹣哗啦！整块地砖陷下去
两人跌下去
陈奕恒你是聋啊还是有毛病啊，都说了别踩
张桂源谁知道是真的啊，那个正常人在这儿弄个空的
陈奕恒翻了个白眼，不愿再理张桂源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