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元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
子时三刻，紫宸殿的烛火依然通明。宋亚轩盯着奏折上晕开的墨迹，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七个失眠的夜。
陈总管陛下，该用安神香了。
陈总管捧着鎏金香炉的手微微发抖。炉中青烟袅袅，却掩不住那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息。宋亚轩眯起眼睛——这已经是本月更换的第三种香料。
宋亚轩滚。
茶盏砸碎在龙纹砖上，飞溅的瓷片划破陈总管的脸颊。老太监跪着后退时，殿外突然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
宋亚轩谁？
屏风后转出个纤细身影。苏曼琳跪在阶下，双手捧着个粗陶罐。
苏蔓琳奴婢尚药局苏氏，斗胆献上家传安神香。
雪光透过窗棂，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宋亚轩赤脚踩过碎瓷，冰凉的足尖抵住她膝盖。
宋亚轩抬头。
——
陶罐里的香膏呈深褐色，闻著有股清冽的苦。
苏蔓琳此香需以梅蕊雪水化开。
苏蔓琳的声音很轻。
苏蔓琳请陛下准奴婢...
话未说完，香炉已砸碎在她脚边。滚烫的香灰溅上手背，她却稳稳护住陶罐，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宋亚轩突然掐住她下巴。
宋亚轩你父亲临刑前，也是用这般眼神看朕。
他指尖沾着茶渍，在她唇上抹开一道血痕。
宋亚轩试香。
殿内静得能听见雪落声。苏曼琳取银簪挑出香膏，当着帝王的面含入口中。苦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她右腕的蝴蝶胎记突然泛起诡异的红。
宋亚轩有趣。
宋亚轩盯着她颈间浮现的淡金脉络。
宋亚轩苏明远的女儿，竟是个药人。
——
五更天，苏曼琳独自跪在梅林深处。
青瓷瓶已接了半寸雪水，她的手指冻得发紫。远处传来脚步声，柳青絮带着两个粗使嬷嬷拦住去路。
柳青絮这不是尚药局新来的丫头吗？
柳青絮的绣鞋碾过她指尖。
柳青絮深更半夜，偷宫里的梅花？
苏曼琳看着洒落的雪水，突然抓住柳青絮的脚踝一拽。未来皇后惊叫着跌进雪堆，发髻上的东珠步摇滚落在地。
苏蔓琳奴婢在为陛下制香。
她捡起步摇，轻轻插回柳青絮发间。
苏蔓琳柳尚仪若不信，可要同去紫宸殿对质？
晨光初现时，她抱着最后一瓶雪水回到尚药局。窗台上多了道血痕——有人来翻过她的药箱。
——
子时的更漏再次响起。
宋亚轩看着跪在龙榻前的苏曼琳，她正将香膏舀入青玉香炉。雪水与香料交融的瞬间，殿内突然漫开一股熟悉的气息——是记忆里生母寝殿的味道。
宋亚轩这配方……
苏蔓琳取自《西域本草拾遗》。
她低头拨弄香灰。
苏蔓琳加了三钱龙脑，两分麝香...
话音未落，喉咙突然被掐住。宋亚轩将她按在榻上，另一只手扯开衣领。
宋亚轩谁告诉你朕的生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苏曼琳锁骨下方，赫然有道陈年灼痕——形状与他收藏的那枚香囊绣纹一模一样。
——
三更的梆子响过第五遍。
苏曼琳在偏殿煎药时，陈总管送来个锦盒。里面是套素白中衣，领口绣着曼陀罗，针脚歪斜得像初学者的手笔。
陈总管陛下说...若再擅改香方，就剐了你的皮。
她摩挲着衣料上淡淡的龙涎香，忽然发现袖口有块褐渍——是干涸的血迹。
窗外飘雪渐密，紫宸殿的灯火亮了一夜。
——
永和元年冬月初七 。
宋亚轩那丫头今日又在香里掺川贝。
宋亚轩朕故意打翻香炉，她竟徒手去接。
宋亚轩愚蠢。
宋亚轩...烧伤药放在第三格抽屉。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