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窥

长右的声音隐在风里，带着点戏谑：“你定是看了《西游记》，吴承恩笔下那孙悟空，画得可比我们异兽还丑。真要好奇，不如去花果山看看——你不是一直没见过孙大圣么？”

潇梦甜对着柳荫撇撇嘴，心里却动了念。等齐小圣睡熟，她捏了个隐身诀，化作道绿光直冲天灵，往东海之滨的花果山飞去。

云气破开时，脚下已是漫山桃林，千年古藤缠着奇石，瀑布从崖顶砸下来，溅起的水雾里都飘着甜香。正前方的水帘洞前，斜倚着个身影——不是书里写的尖嘴猴腮，反倒生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唇线稍尖，添了几分锐气。他身披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那身标志性的猴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根根分明，衬得皮肤青白如玉，身形挺拔如松，站在那儿，竟比天庭的神将还要威风俊朗。

潇梦甜看得愣了神，连隐身诀都差点散了。

“小丫头，”那身影忽然抬眼，金睛里的光比日头还亮，“隐身不隐去修为气息，你这跟光明正大偷窥有什么两样？”

潇梦甜心里一惊，隐身诀顿时失效，“噗”地落在桃树枝上，绿头发被桃叶勾住了几缕。她定了定神，从树上跳下来，对着那身影拱手：“晚辈潇梦甜，见过大圣。”

孙悟空挑眉，手里的金箍棒在指尖转了个圈，化作根绣花针收进耳中：“太白金星那老东西的眼线？还是玉皇大帝派来的探子？”

“都不是！”潇梦甜连忙摆手，“我就是……就是听说大圣威名，想来看看真人。”她忍不住又看了两眼，“书上说您尖嘴猴腮，原来是骗人的。”

孙悟空闻言，忽然笑了，笑声震得桃林落了阵花瓣雨：“世人爱给异类画脸谱，觉得我们就该青面獠牙才像样。倒是你这小丫头，胆子不小，敢闯我花果山，还敢议论我的模样。”

他往前踏了半步，周身的金光更盛，虽未动怒，却自有股威压散开：“说吧，找我何事？总不会是单纯来‘看’的。”

潇梦甜被那威压逼得后退半步，想起长右的话，又想起齐小圣耳后的朱砂痣，咬了咬唇：“我想问问大圣……当年大闹天宫，真的是因为……”

“因为天庭容不下我们这些‘异类’，偏要分个仙妖贵贱。”孙悟空没等她说完，金睛里闪过丝厉色，“那本《西游记》写得冠冕堂皇，说什么护唐僧取经，却没写花果山多少小猴被天兵天将屠戮。不过这些，跟你个小丫头片子没相干。”

他忽然抬手，指尖弹出点金光，落在潇梦甜发梢的铜铃上：“这铃铛不错，带着点草木清气。以后别学那些歪门邪道的隐身术，要来看我，光明正大走正门，我花果山还不差你一口桃吃。”

潇梦甜摸着发烫的铜铃，忽然觉得脸颊有些热。眼前的大圣，既不是书里的顽劣猴子，也不是传说中凶神恶煞的妖猴，他就像这花果山的山风，自由又凛冽，俊朗得让人不敢直视。

“谢……谢谢大圣。”她定了定神，“晚辈还有只小猴，叫齐小圣，他日若有机会，可否带他来见见您？”

孙悟空闻言，金睛里闪过丝笑意：“齐小圣？这名字倒有意思。带他来便是，只要他心性纯良，我花果山的桃，管够。”

潇梦甜深深作揖，转身化作绿光离去。飞过高空时，她回头望了眼花果山，那道金甲身影仍立在水帘洞前，金光与霞光交映，竟比天上的日月还要耀眼。

原来世人笔下的妖魔，未必是真妖魔；传说里的神佛，也未必是真神佛。潇梦甜摸了摸发梢的铜铃，忽然觉得，这人间与三界的故事，比她算过的所有卦象，都要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