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卦惊寒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老槐树影在地上扭曲成鬼爪。潇梦甜蹲在卦摊后，指尖的朱砂笔忽然剧烈颤抖，在黄纸上游走成歪歪扭扭的符号，墨迹像活物般渗进纸里，竟泛出层青黑。

“怎么回事……”她咬着牙想稳住手腕，可那股无形的压力像座山压下来，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桌案上的铜钱“哐当”乱响，自发排成个凶戾的卦象——三爻皆阴，爻辞如血：“阴兵过境，万灵俱寂”。

不是她手抖。

潇梦甜额角渗出冷汗，绿眼睛死死盯着卦象。这不是寻常妖祟的气息，那股阴冷磅礴的力量，带着碾压一切的威压，分明是……鬼境！

修行界的境界壁垒如天堑，她不过是个修了几百年的散仙，连大罗金仙的门槛都没摸着，对付些山精鬼怪尚可，遇上鬼境大能，无异于螳臂当车。

“姐姐……冷……”齐小圣缩在她怀里，金睛里满是惊惧，绒毛都炸了起来。

潇梦甜一把将它按进怀里，指尖掐了个隐匿诀，却发现灵力在那股威压下几乎凝固。黄纸上的墨迹突然炸开，化作张模糊的鬼脸，对着她无声狞笑。

空气里飘来若有若无的哭嚎，像是千百个冤魂在耳边低语。远处的街灯“滋啦”闪烁两下，灭了。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从四面八方望过来，带着戏谑的审视。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普通的算卦，是对方故意借着卦象传递讯息——它知道她在算，甚至在玩弄她这只“小蝼蚁”。

朱砂笔“啪”地掉在地上，摔断了笔尖。潇梦甜抱着齐小圣，后背紧紧抵住老槐树，感觉那树皮都在这股威压下泛出寒气。她不敢再算，甚至不敢再动用灵力，只能死死屏住呼吸，任由那股阴冷的力量在周遭盘旋、试探。

不知过了多久，鸡鸣声划破夜空，第一缕天光刺破黑暗。那股如山的威压骤然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潇梦甜瘫坐在地上，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齐小圣从她怀里探出头，抖着嗓子叫了声“姐姐”。

她捡起断了的朱砂笔，看着那张布满鬼纹的黄纸，绿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恐惧。这不是她能应付的存在，那鬼境大能的气息，比她见过的任何神仙妖魔都要可怖，就像深渊里的巨兽，只露出了一根獠牙，就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小圣，我们走。”潇梦甜声音发颤，一把卷起卦摊，“这地方……不能待了。”

晨光里，她抱着小猴子踉跄离去，发梢的铜铃不再清脆，只余一片死寂的寒意。那张画着凶卦的黄纸被风卷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化作灰烬——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