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棋局

潇梦甜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

她发现自己躺在片荒芜的石台上，四周是翻滚的灰云，空气里弥漫着天道规则特有的、冰冷而威严的气息。手腕上缠着道金光，像道无形的枷锁，勒得她灵力滞涩——她竟被天道“录取”了，成了这荒唐棋局里的一枚棋子，要替天行道，去镇压一场本与她无关的浩劫。

“小圣！”潇梦甜猛地坐起，心脏狂跳。她记得清清楚楚，天道规则降下时，齐小圣扑到她身前，用小小的身子替她挡了那致命一击。金光穿透小猴子的胸膛时，它还在断断续续地叫“姐姐……”

石台上空荡荡的，没有那团熟悉的毛茸茸的身影。只有一滩刺目的血迹，在冰冷的石头上凝结成暗红。

“小圣！齐小圣！”潇梦甜疯了似的扑过去，指尖抚过那滩血迹，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想调动灵力，却发现体内的上古灵力也变得狂躁，仿佛在为失去的同伴悲鸣。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落在石台边缘。

那是个身形挺拔的男子，银发如瀑，垂落肩头，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偏偏穿着件玄色长袍，衬得眉眼愈发深邃。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与白泽曾给她看过的画像分毫不差——那是《山海经》里记载的，见则天下大乱的凶兽，朱厌。

潇梦甜浑身一僵，绿眼睛里的泪水凝住了。

是他。那个在她濒死时出现，留下上古灵力的朱厌。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齐小圣呢？

朱厌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复杂，不像凶兽，反倒带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他缓缓抬手，掌心躺着根染血的猴毛，是齐小圣身上的。

“他用自己的魂魄，换了你脱离棋局的机会。”朱厌的声音清冽，像碎冰撞击玉石，“也解开了我最后的封印。”

潇梦甜的呼吸骤然停止。

所以……齐小圣死了。那个总爱奶声奶气叫她姐姐，抢她糖葫芦，在她怀里睡觉的小猴子，永远地消失了。而眼前这个强大得令人心悸的朱厌，是他用命换回来的。

“你……”潇梦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终于决堤，“你就是他，对不对？齐小圣……一直都是你？”

朱厌没有回答，只是将那根猴毛轻轻放在她手心里。猴毛带着最后的余温，仿佛还残留着小猴子的气息。

“天道算计你，是因你身上有我的灵力，能引我现世。”朱厌的目光落在她眉心，那里的上古灵力正微微发光，“他知道，只有我能护你。”

潇梦甜攥紧那根猴毛，指节泛白。她看着眼前的朱厌，明明是全然陌生的模样，可那双眼睛深处，似乎还藏着齐小圣的影子——那种依赖的、纯粹的、只认她一个姐姐的执拗。

“他说过，要陪着我长大的。”她哽咽着，泪水砸在冰冷的石台上，“他骗人……”

朱厌沉默片刻，缓缓蹲下身，抬手想替她拭去泪水，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动作竟带着几分笨拙的温柔，像齐小圣曾蹭她手心时的模样。

“他没骗你。”朱厌的声音低沉了些，“我会替他陪着你。”

风卷起灰云，掠过石台。潇梦甜望着朱厌那张与画像无异的脸，终于明白——她的小猴子没有消失，他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她身边。只是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抢食的小奶猴了，只有这个强大、沉默，却会笨拙地对她好的朱厌。

她抱紧那根猴毛，泪水模糊中，仿佛又听见了那句软糯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