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计算机的蓝光在午夜准时变成暗红色时,培养舱里的脑组织标本突然开始同步跳动。我——第22号监察者——本该立即执行清理程序,但手指悬在终止键上方迟迟未落。因为那些漂浮在营养液中的灰质表面,正浮现出熟悉的指纹纹路。
"这是第零组的生物特征。"系统冷冰冰地提示,同时调出一段被加密的监控录像:三年前的实验室里,十二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围坐在青铜鼎旁,鼎内煮着的不是药材,而是一本被撕碎的《旧唐书》。班主任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记住,你们不是实验体,是历史的锚点。"
最右侧的培养舱突然发出嗡鸣,标着"林夏然-0"的玻璃管内,那团本该静止的脑组织正在重组神经网络。监测屏上跳出一行手写体诗句:"当观测成为被观测,实验就成功了。"
我翻遍所有实验记录,确认第零组只有十二人。但冷柜深处那支标着"13"的空试管,内壁残留着与尚雨菲DNA完全匹配的脑脊液结晶。更诡异的是,主控台的记忆云图谱显示,在安史之乱爆发的精确时刻,曾有第十三个信号接入量子计算机。
"查找天宝十五年六月十三日的异常数据。"我对着系统下令。全息屏立刻投射出马嵬驿的立体影像:一个穿校服的模糊身影正将某种金属器件埋入土中。放大画面后,我浑身血液凝固——那是我们学校实验室的离心机转子,上面用激光刻着"对照组13号"。
突然,第23号林夏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终于发现了吗?尚雨菲从来不是bug,她是被故意植入的变量。"她举起手臂,皮下浮现出与第零组试管相同的编号纹身。
当我暴力破解青铜鼎的量子封印时,鼎内沸腾的液体突然凝固成镜面。镜中映出的不是唐代长安,而是现实世界的生物实验室:七个培养舱里漂浮着第零组成员的身体,他们的太阳穴延伸出的光纤,正将记忆源源不断输送给中央的青铜鼎。
班主任被数据链锁在控制台前,他的头骨透明化,露出里面跳动的生物处理器。最惊悚的是,处理器表面刻着的不是电路,而是《长恨歌》全文,其中"魂魄不曾来入梦"一句被反复描红。
"这是双向实验。"第23号林夏然将手按在鼎沿,"我们用盛唐历史当培养皿,测试人类集体记忆的承载力。"鼎内突然伸出十二只半透明的手,每只手掌心都刻着不同的物理常数。当它们同时抓住我的手腕时,无数记忆碎片汹涌灌弱入:天宝年间的长安城早已在战火中毁灭, 现代学校就建在遗址之上,所谓"穿越"只是量子计算机对历史的模拟推演,而真正的实验目的,是寻找能承受记忆污染极限的载体。
当鼎内的记忆洪流退去时,我发现自己站在初始实验舱里。十二个培养舱中的大脑正在发光,它们通过量子纠缠组成莫比乌斯环状的神经网络。班主任的机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最终阶段启动,请第22号监察者选择:"
全息屏弹出两个选项:1.格式化所有实验数据(代价是自身记忆清除)2.成为新系统核心(继承监察者使命)
我看向第23号林夏然,她胸口插着九凤钗的伤口正在渗出星尘。那些光点在空中组成第三个隐藏选项:用自身记忆填补历史裂隙。
当我将手伸向光点时,整个实验室开始量子化坍缩。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终于看清冷柜里第13号试管的标签背面,用血写着: "他们不是遗忘第零组 是第零组选择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