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记忆

江眠眠在医务室的消毒水气味中醒来时，手背正被陆承砚攥得生疼。他趴在床边沉睡，白衬衫领口沾着血渍，左腕缠着崭新的纱布——和她记忆中那个为救她而受伤的少年截然不同。

“承砚？”她试探着开口。

陆承砚猛地惊醒，瞳孔里倒映出她惊恐的模样。他松开手后退半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处的胎记：“同学，你认错人了。”

江眠眠如坠冰窟。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她看见林夏抱着保温桶站在门口，眼眶通红：“眠眠，你昏迷三天了……”

“三天？！”。江眠眠挣扎着坐起来，“陆承砚他……”

“他是昨天转来的交换生。”林夏压低声音，“听说父母是搞科研的，和陈教授有合作项目。”

江眠眠望向陆承砚，发现他正用手机搜索“量子力学基础公式”。这个场景让她想起图书馆初见时的模样，却又截然不同——此刻他的眼神清澈如陌生人。

“我叫陆承砚。”他礼貌地伸手，“物理学院大三，很高兴认识你。”

江眠眠机械地握住他的手，发现他虎口处的茧消失了。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弹出条消息：陈墨教授：今日实验课暂停，全体同学到礼堂集合。

大礼堂穹顶的水晶灯晃得人头晕，江眠眠攥着父亲的笔记本缩在角落。讲台上，陈教授西装笔挺，身后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星轨计划”宣传片。

“我们成功研发出量子通信装置，能实现跨时空信息传递。”他推了推眼镜，“这是江建国研究员的遗愿，同时这也是人类科技的里程碑。”

江眠眠盯着屏幕上父亲的照片，突然发现他领带夹的图案和陆承砚的胎记一模一样。她翻开笔记本，却发现所有公式都被篡改，第42页赫然写着：“陆承砚是暗物质组织安插的卧底。”

“不可能！”她失声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陆承砚皱起眉头：“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江眠眠踉跄着跑出礼堂，听见身后传来陈教授的声音：“江同学最近压力太大，大家不要在意。”

她躲进机械社团活动室，拆开父亲的量子摆装置。在摆锤内部，她发现枚微型芯片，里面存着段视频：父亲浑身是血地蜷缩在实验室，面前站着戴面具的男人——正是袭击他们的歹徒首领。

“明远，收手吧。”父亲咳嗽着，“时空实验会毁掉整个世界。”

镜头剧烈晃动，陆明远的声音响起：“只要得到你女儿的机械天赋，我们就能重启星轨计划。”

视频戛然而止。江眠眠颤抖着将芯片藏进口袋，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陆承砚抱着本《宇宙社会学》走进来，阳光在他发梢跳跃：“同学，你的卫衣……”

“别碰我！”江眠眠抓起扳手对准他，“你到底是谁？”

陆承砚愣住，书从指尖滑落。江眠眠看见扉页上的钢笔字变成了印刷体，“陆承砚”三个字的笔画生硬得像被刀刻过。

“我是物理系大三学生。”他慢慢靠近，“上周在图书馆见过你，你当时在找《量子力学导论》。”

江眠眠注意到他说话时，右手食指会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和父亲计算时的习惯一模一样。这个发现让她的手微微发抖。

“江同学！”林夏突然闯进来，“陈教授让你去实验室。”

江眠眠跟着林夏穿过走廊，发现所有监控摄像头都转向她们。实验室里，陈教授正在调试台仪器，玻璃柜里摆着陆承砚的实验服，第三颗纽扣内侧绣着“ψ”符号。

“坐。”陈教授推来杯茶，“关于你父亲的事，我想和你谈谈。”

江眠眠盯着杯中漂浮的枸杞，突然想起陆承砚曾说过“空腹喝冰的会胃疼”。这个细节让她眼眶发酸。

“你父亲是伟大的科学家。”陈教授打开投影仪，“但他在星轨计划中的某些决策……”

“所以你们篡改了他的笔记本？”江眠眠打断他，“还删除了陆承砚的记忆？”

陈教授镜片后的瞳孔收缩：“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窗外突然传来警报声，陆承砚撞开门冲进来：“快走！暗物质组织的人来了！”

江眠眠被他拽着狂奔，听见子弹擦过耳畔的呼啸。他们躲进通风管道时，江眠眠发现陆承砚的白衬衫下隐约露出纹身——和歹徒首领脖颈处的图案一模一样。

“你果然是卧底！”她掏出扳手。

陆承砚按住她发抖的手，将她抵在管道壁上。温热的呼吸掠过耳畔，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震颤：“听着，我是时空管理局的特工。三年前的火灾不是意外，是星轨计划的时空实验导致的。”

江眠眠愣住：“那你的记忆……”

“是陈教授用药物清除的。”陆承砚掏出微型注射器，“但我的肌肉记忆还保留着，比如——”他突然低头咬住她的耳垂，“这样能唤醒部分记忆。”

江眠眠浑身发软，听见管道外传来歹徒的脚步声。陆承砚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正是她和父亲在科技馆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当ΔtΔE≥ℏ/2遇见ΔxΔp≥ℏ/2，时空裂缝将在坐标（31.23,121.47）处出现。”

“这是我在陈教授办公室找到的。”他将照片塞进她掌心，“真正的陆承砚已经死在三年前的火灾里，而我是从平行宇宙来的——”

话没说完，管道突然坍塌。江眠眠在坠落前看见陆承砚眼中的不舍，还有他后颈处突然浮现的暗物质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