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过往

雨水冲刷着街道，车流碾过积起的水洼，溅起细密的水花。朦胧的水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像是为这座忙碌的城市披上了一层薄纱，恍惚间仿佛置身梦境，又带着些许现实的疏离感。那层薄薄的细沙，顺着水流蜿蜒而下，无声地隐匿在每一个缝隙中。

医院内

“我妈最近怎么样了”

“和之前一样，经常看着外面发呆，你应该多来看陪陪她，有你在，你的母亲笑容会多一些。”

“知道了。”方卺和护士交谈着，不久，她走到母亲的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妈，看什么呢。”

“今天又下雨了。”妈妈温柔而虚弱的说道。

“是啊，这几天都在下雨呢。今天有没有哪里难受？”方卺担忧的说道。

他沉默着，没有任何的回应，片刻，她开口说道“阿卺，你之前总是问我，你父亲去哪了？”我坐在她床边的板凳上，削苹果的手顿了顿，抬头看着她。“其实在你刚上初中那会儿，我在工作的时候，听到了你爸牺牲的音讯，那一刻，我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不想叫你担心，我并没有让他们通知你，也更不知道见到你之后该说些什么，我不忍心告诉你实情，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拖再拖。”母亲的声音停顿了会，看向窗外，继续说道“你父亲走后，我一直都没有走出来，想到过轻生，但我一想到你那天真，阳光灿烂的笑脸时，我就又把这个念头掐灭了，我每次去你父亲墓前时，墓碑每次都像被细心打扫过一样。 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了那个人，那天也下着小雨，阴雨蒙蒙的，我打着伞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在你父亲墓碑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手里拿着酒，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听到最后几句“这是你最爱喝的酒，我们以前经常聚在一起喝的。”他笑着笑着，突然哭了。“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最后，他的声音彻底消失，只剩下雨声和他的哭泣声，而雨也愈下愈大，他没有打伞，雨水就这样冲刷着他的每寸肌肤，但看他并没有要走的样子，我向前走了几步，看清了他的脸，是一张熟悉的脸，那个场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双手抱着你父亲的遗物，嘴里说着你父亲离世的音讯。他和你的父亲同样都是一名刑警。我诧异的站在原地，而就在这时，一位女人带着伞，将她扶了起来，走向出口，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出了会神，随后，我走到墓碑前蹲下来，摸了摸你父亲的照片，和他说着话，后来我想起了一些关于他的事，他是和你父亲一起出警的搭档，他们完成了任务，抓住了那个逃犯，可结果是一死一重伤，听说，最后他因伤去当了老师，再后来我很少听到关于他的事，直到我昏倒被送到医院，醒了之后，才知道他事业有成，一路攀升，当了一中的校长，我为他感到高兴，这之前他来找过我，说了一些事，他说他和你父亲关系很好，说欠我们家一条命，说一辈子都要护着我们家……从我住院开始，医疗费都是他出的，我一开始不让他住，还因此和他吵了一架，但我最后还是拗不过他，他说我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让我把钱存着，留给你，以后上学用，之后，便随他了。他和我同龄，42了，还没结婚，把所有的心思精力都花在了我们身上，他也算我们的亲人。”说到这，母亲转过头看向我，而在这时，我才看到她脸颊下的泪水，我连忙起身拿纸，想要给她擦眼泪，而就在这时，她拉过我的手，握在手中揉了揉，低头看着我的手，说到“他待我们的好，我们要铭记着，等阿卺长大了，要像待我一样待他，要为他养老送终。”母亲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手背上，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一样说过这么多的话 ，我看着母亲，眼眶早已被泪水浸湿。我将母亲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