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白死掉的那一刻起,系统的声音就好像在这个世界销声匿迹,不复存在了一样。
陈玉溪硬是被二娘和陈玉梅母女俩给塞进了喜轿里,扛轿的是四个身强力壮的轿夫。
中途陈玉溪忍着剧痛从花轿里逃了出来。几个轿夫追了上来,紧追不舍。
慌不择路之间,陈玉溪躲进了一户人家厨房的米缸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因果有循环的缘故,这户人家是住的主人,正是曾经被她帮过的孕妇,归家的丈夫和他们的孩儿。
陈玉溪逃过一劫,二娘和陈玉梅母女还不肯放过她,变本加厉地抹黑陈玉溪。
说什么她和一个男人有了私情,所以不惜逃婚,甚至卷走了陈家所有的钱。而且就因为陈父反对陈玉溪跟那个男人的事,惹得陈玉溪心中怨怼,甚至不惜毒死了自己的亲爹。
所以发动村子里的人都在找陈玉溪,找到了她就要把陈玉溪浸猪笼,丢进池塘里溺死。
说得有声有色。煞有其事的样子。
“真是太无耻了,难怪说最毒妇人心。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二娘和你妹妹这么狠毒的人,非要逼死你不可啊。”殷大夫忍不住气愤地拍着桌,“村民无知才会被煽风点火,不行,我要告诉他们你是被冤枉的……”
陈玉溪殷大夫你千万别去,空口无凭,他们是不会相信你的话的,而且如今我尚且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千万不要因为我连累了你。
“你有什么打算?”殷大夫道。
陈玉溪这个村子里我是待不下去了。我想去找何如非。
“何如非?你知道他在哪吗?”
陈玉溪摇了摇头。
“何如非在京都,在他留给你的信里提到过,你要去就去罢。”
殷大夫给陈玉溪送了一个钱袋子当做盘缠,掂了掂分量不轻,陈玉溪本是不愿意收,殷大夫说是借,来日要还给他的。
陈父下葬那一日,陈玉溪悄悄地躲在远处的树后看,怪她这不孝女,连拜祭一下她爹都不能。
陈玉溪只能只身上路,可是她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从前从没有离开过村子,拖着未愈的伤一路跋涉,甚是辛苦。
她年纪又不大,从前从未有过远游的经历,哪里知道财不可外露的道理,殷大夫给她的盘缠,一个不慎被歹人给抢走了,落得两袖清风,空空如也。
她好不容易到了京都,到处打听有没有人认识何如非,可是一无所获啊,她对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盘缠已尽,食不果腹,举目无亲,亦无可依。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再找个差事,可是哪个铺子都不愿意收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流之辈。像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也不知道,要是收留了她,就是自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不得几日,她已经沦落得和街边的乞丐无甚区别。陈玉溪病倒了。
“你知道吗?听说今天国公夫人施粥……”
“还等什么?赶紧走啊,要是去得晚了,连米汁底都没了。”
粥……好饿……
两个乞丐讨论的话,好歹是让靠在屋檐下等死的陈玉溪强打起一些精神来,跟在他们后头去了。
她去的方向恰恰与何如非的马车背道而驰,就这么错过了。
国公府门口排队领粥的队伍拉得很长,从街头排到巷尾。郑国公的夫人是一个面目慈祥的妇道人家,连施粥这种事都亲力亲为,不假于旁人之手。
排队的人一个个往前走,总算是轮到了陈玉溪。
铁锅里升起层层热气,以及冒出米粥的香味,诱人得厉害。
好香。
陈玉溪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忍不住本能地咽了咽唾沫,苍白的唇又抿得紧紧的。
国公夫人见到陈玉溪的第一眼,便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这姑娘脸上脏兮兮的,衣衫褴褛,但是唯独眼睛是亮晶晶的,那样的惊人。
国公夫人想,如果她的女儿能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也该像她这么大了。
这天下做娘的没有一个是不爱孩子的,这些年来她从没有一日断过对那个孩子的牵肠挂肚,那个孩子是她十月怀胎才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午夜梦回时她都在做梦,梦到她一个人行走在荒凉的山岗,一转身就看到了用她女儿的骸骨堆起来的坟墓,惊心动魄,冰儿还那么小。亦或是她梦到女儿质问她,怨恨她为什么要遗弃她。
不是这样的,她多么想向女儿解释,爹娘没有遗弃她,爹娘一直在找她,可是一转眼梦就醒了。听说这一次又有了冰儿的下落,只希望不是空欢喜一场。
她向菩萨祈祷,她这一辈子多行善事,多积善德,只希望她的女儿有朝一日能回到她身边来。
“姑娘,给你。”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陈玉溪感激着道。
可怜对面不相识。
陈玉溪领了粥,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咕噜咕噜地喝下去,恨不能一饮而尽,像是三天三夜没有吃过饭了一样,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颗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