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陈玉梅目光贪婪地看着满屋的名画,摸过摆在架子上的瓷器,穿上衣柜里华贵的衣裙,抓住梳妆台上的首饰珠宝,像是不值钱一样地往脖子上套着。
这些东西,她通通要占为己有,不管是瞿冰这个名字还是属于这个名字的人生,想着那个像猪窝一样的小村庄,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一边是陈玉溪想逃跑失败,被楼里的打手抓回来毒打,哪怕打得浑身是血,她就是目光倔强,咬着牙不肯松口。
对老鸨来说,怎么折磨陈玉溪都不要紧,只要不损坏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就好了。
粗糙的麻绳深深地陷进陈玉溪手腕的皮肉里,生生地勒出惊心动魄的血痕来。
这时陈玉溪整个人被悬吊起来,就那样吊在后院的木架上,胳膊像玩具一样直挺挺地竖直向上,几乎要脱臼了。
四面都是房屋,后院呈着一个露天的正方形,屋檐边上延伸出几许枝桠的翠绿,陈玉溪就那么被烈日暴晒着,甚至,她身上的衣服因为凝固的血和皮肉黏在了一起。
她不受控制地低垂着头,青丝凌乱,额头上渗出的都是豆大的冷汗,唇瓣干涸龟裂得像是枯竭了水源的田地一样,毫无血色。
看着这时候院子里没有人盯着,一个女子这才偷偷地到了陈玉溪面前,喂着她喝了些碗里的水。
“真可怜啊。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你这又是何苦,不要再倔强下去了。你再不顺从,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陈玉溪仍是摇了摇头。
那女子的声音又继续劝着:“楼里有很多姑娘刚进来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不愿意,也想过要反抗,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没有用的。越反抗只会被打得越厉害。逃不了的,每一次逃跑都会被抓回来。你要先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刻,陈玉溪混沌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想起不少的人与物,尤其刻骨铭心。
是她连最后一面所见时连遗言都没有听完,就不明不白死掉的养父,什么玉佩,在她心中仍是一个解不开的疑团。
是二娘怎么拿着刚刚烧熟的烙铁烫在她身上的画面,还是凄厉惨叫着的小白……
在那样的仇恨面前,无论是何如非还是殷大夫,他们都要往后排了。
摆在她面前的是两个选择,是忍辱负重的偷生,还是清清白白地死?要是知道她死了,二娘和陈玉梅一定很高兴吧。
她怎么能这么死掉呢?她好不甘心啊。
“妈妈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你就跟妈妈服个软,说你知道错了,就不要被吊在这里半死不活了。”
陈玉溪朝着面前的女子虚弱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答应了。我去告诉妈妈,让人放你下来。”慧云松了一口气,喜道。
陈玉溪能感受到慧云对她有股善意,这种善意也许是女子之间的抱团取暖,也许是源于慧云从陈玉溪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慧云是想救她的。
所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是吗?就好像国公夫人那样。
女子跑远的背影在陈玉溪面前一点点模糊,她终于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