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礼的动作顿了半秒,指腹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在她温热细腻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那触感柔滑得像上好的暖玉,让他心头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要吃早餐了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顾卿卿抬眼飞快地瞥了他一下,没应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身子却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了他的触碰。
指尖的温润骤然消失,傅砚礼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空了一块,密密麻麻地泛起失落。
他无意识地捻了捻手指,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柔软,眼底的光也暗了暗。
“臭流氓!臭男人!居然敢占本小姐便宜!”顾卿卿在心里把傅砚礼狠狠骂了一顿。
脸上却倏地绽开一抹甜得能腻死人的笑容,声音嗲得像掺了蜜:“好呀,我想吃馄饨,还要喝银耳羹~”
傅砚礼一听,哪有不应的道理?立刻扬声吩咐佣人重新安排早餐,生怕有半点不合她的胃口,语气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
“你先出去吧。”
顾卿卿却敛了笑,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淡淡的,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傅砚礼嘴上应着“好”,身子却像钉在了原地,纹丝不动,眼神黏在她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顾卿卿无奈,只好又放软了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哄道:
“砚礼哥哥,我要换衣服了呀。”
这话总算起了作用,傅砚礼喉结滚动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
才不情不愿地转身出了卧室,关门时的动作都放轻了几分。
等他走后,顾卿卿快速洗漱完毕,随便梳了梳头发,便下楼了。
楼下餐厅里,傅砚礼正坐在餐桌前,手里摊着一份报纸。
眼神却明显有些涣散——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报纸上,耳朵一直竖着,留意着楼上传来的任何一点动静。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的瞬间,傅砚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坐直了身子。
迅速调整好表情,只用余光偷偷追随着顾卿卿的身影,努力装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模样。
“下来了,赶紧吃早餐。”
他开口,语调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仿佛刚才那个眼神灼热、动作失控的人根本不是他。
顾卿卿走到餐桌旁,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餐食,从精致的小点心到热腾腾的主食,摆得满满当当。
心里忍不住嘀咕:看来顾家还是不够有钱啊,跟傅家比起来,排场差远了。
她在餐桌旁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馄饨,刚碰到嘴唇就“嘶”了一声——有点烫口。
她顿了顿,正准备吹一吹,对面的傅砚礼已经有了动作。
他的目光其实一直没离开过她,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傅砚礼面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语气也硬邦邦的:“先吃块点心垫垫。”
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含糊。
他直接拿起她的碗,舀起一个馄饨,低头小心翼翼地吹了又吹,确认温度差不多了,才递到顾卿卿嘴边,动作自然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我自己吃就好啦。”
顾卿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脸颊微微发烫,心里涌上几分莫名的害羞,小声说道。
“我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话。”
傅砚礼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语调里的那一丝不自然,眼神也有些闪躲。
顾卿卿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心里偷笑:还装!要不是看见你这红透的耳朵,我还真信了你对我不耐烦呢!
她眼珠一转,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娇娇软软的,像羽毛一样搔在傅砚礼心上:
“砚礼哥哥,你是不是…很想喂我吃呀?”
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傅砚礼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怎么可能。”
傅砚礼嘴硬道,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我只是怕你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顾卿卿也不拆穿他,只是乖乖地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
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样子,傅砚礼的心都化了。
他一勺一勺地喂着,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想让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就这样一直喂下去。
空气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因子,缠缠绕绕,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悄然溜走。
傅砚礼放在膝上的手悄悄攥紧,指尖泛白,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走吧。”
顾卿卿正用小勺搅着碗里剩下的银耳羹,闻言头也没抬,随口问了句:“干嘛去?”
“昨天说的事,你忘了?”傅砚礼的目光沉沉地锁在她脸上,像是要穿透那层漫不经心,直抵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顾卿卿眨了眨眼,一脸茫然:“什么事啊?”她是真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看她这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傅砚礼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下一秒,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薄凉得像是淬了冰,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跟着降了好几度:“结婚。”
两个字,掷地有声。
顾卿卿抬眸,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预想中的喜悦,也没有半分厌恶,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轻轻“嗯”了一声,道:“走吧。”
就这?
傅砚礼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原本就憋着的火气瞬间窜了上来。
他脸上一丝笑意也无,眉头紧锁,心里的闷气翻腾不休:和我结婚,就这么让你无所谓?
他没再说话,转身就大步往门外走去,步子迈得又急又快,像是在跟谁置气,全然不管身后的顾卿卿能不能跟上。
顾卿卿看着他骤然绷紧的背影,无奈地撇撇嘴。这人又抽什么风?
不过她也习惯了傅砚礼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不快不慢。
想让她追上去哄?那是不可能的。
她慢悠悠地走着,心里还在嘀咕:急什么?我不去,他一个人难道还能把婚结了?
一路无话。
车里的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压抑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人紧紧裹住。
傅砚礼靠着椅背,侧脸线条冷硬,没看她一眼;顾卿卿则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各怀心思。
民政局门口。
车子刚停稳,傅砚礼就率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这边打开车门。
在顾卿卿弯腰出来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护在了她的头顶,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发丝拂过指尖,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若有若无地飘进鼻腔,像一根细细的丝线,轻轻牵动着傅砚礼的心弦,让他刚才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手续办得出奇地快。
当红色的结婚证被递到两人手中时,顾卿卿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角色。
她转过身,将手里的结婚证往傅砚礼面前一递,声音陡然变得娇滴滴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说不出的甜腻:“老公~帮我拿包包嘛~”
那一声“老公”,像羽毛搔过心尖,瞬间让傅砚礼刚才积攒的所有闷气,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