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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的晨光来得很钝,像蒙着层灰的刀,割不破医院的沉滞。
姜绵是被丁程鑫叫醒的。
他站在床垫边,白大褂熨得平整,袖口扣得严实,手里捏着件叠好的白衬衫。
不是病号服,是件软乎乎的棉衬衫,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
丁程鑫“换这个。”
他说,声音比前几天沉些。
丁程鑫“标本室有点凉。”
姜绵“标本室?”
姜绵攥着贺峻霖的外套坐起身,指尖发颤,任务的日子到了。
丁程鑫没解释,只是把衬衫放在她手边,转身往处置室走。
丁程鑫“我去拿最后的药剂,换好衣服等我。”
他的脚步很稳,却比平时快些,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床沿时,带起阵极淡的药味,苦里掺着点甜,是他前几天给她注射的安神剂的味道。
宋亚轩蹲在角落,正给囡囡编的布娃娃系新绳结,听见“标本室”三个字,指尖猛地顿了顿,线轴掉在地上。
他没捡,只是抬头看姜绵,浅棕色的眼睛里蒙了层雾。
宋亚轩“他要带你去?”
姜绵点点头,声音发哑。
姜绵“嗯。”
宋亚轩“不能去。”
宋亚轩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指尖攥着她的手腕,比前几天用力。
宋亚轩“标本室里全是……以前没做成的标本,他会把你缝在玻璃柜里的。”
他的声音发颤,带着草木香的气拂过她的脸。
宋亚轩“我带你走,现在就走,怨灵会帮我们挡着他们。”
姜绵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心里紧得发疼。
这几天宋亚轩总往护士站跑,有时带野雏菊,有时带从废弃花园摘的浆果,昨天还蹲在走廊里给她编草环,指尖被草叶划了道浅口子,渗着血也没停。
他是真的想护着她,干净得像没沾过医院的灰。
姜绵“我得去。”
姜绵轻轻挣开他的手,指尖擦过他的指腹,暖得烫人。
姜绵“这是、我的事。”
宋亚轩的指尖僵在半空,喉结滚了滚,没再说话,只是转身捡起线轴,背对着她蹲下去。
她拿起那件白衬衫,转身往处置室后面的隔间走。衬衫很软,贴在皮肤上时,能闻到丁程鑫身上的药味,像他前几天替她按针孔时的指尖温度。
换好衣服出来时,丁程鑫已经站在护士站门口了。
他手里拿着个银托盘,盘里放着支细长的针管,里面是透明的液体,还有卷银灰色的缝线。
不是医院常用的棉线,是带着光泽的丝线,像缝标本用的那种。
看见姜绵穿白衬衫的样子,他的瞳孔微缩了下,喉结轻轻滚了滚,没说话,只是往旁边让了让。
丁程鑫“走吧。”
宋亚轩突然冲过来,攥住丁程鑫的胳膊。
宋亚轩“你不能带她去!”
他的指尖用力,指甲陷进丁程鑫的白大褂。
宋亚轩“她怕疼,你缝的时候她会哭的。”
丁程鑫的眼神冷了下来,抬手挣开他的手,指尖推在他胸口。
丁程鑫“别闹。”
他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
姜绵走到丁程鑫身边,抬头看他。
姜绵“走吧。”
丁程鑫的指尖顿了顿,突然抬手,替她把衬衫领口的扣子扣好。
刚才换衣服时没扣紧,露出点锁骨,在晨光里白得像瓷。
他的指尖擦过她的喉结,凉得她缩了缩脖子,他却没停,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领口。
丁程鑫“别怕。”
标本室在医院的地下室。
楼梯是铁的,锈得厉害,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混着丁程鑫托盘里针管碰撞的轻响,敲得人心慌。
越往下走,药味越浓,还混着点福尔马林的刺。
里面比想象中干净,没有宋亚轩说的“玻璃柜”,只有靠墙摆着排木架,上面放着些用玻璃罩罩着的标本:有风干的花,有拼好的蝴蝶翅膀,甚至还有个用棉线缝的小布人,眉眼像极了囡囡。
最中间放着张铁台,铺着块白绸布,上面摆着那卷银灰色的缝线。
丁程鑫把托盘放在铁台边的小桌上,转身看着姜绵,白大褂的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
丁程鑫“怕吗?”
姜绵摇摇头。她走到铁台边,摸了摸白绸布,软得像古堡阁楼的天鹅绒。
姜绵“这些都是你做的?”
她指着木架上的蝴蝶标本,翅膀上的纹路用银线描过,亮得像缀了星。
丁程鑫“嗯。”
丁程鑫站在她身后,呼吸拂过她的后颈,带着药味的暖。
丁程鑫“以前做的,等个合适的标本。”
他的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没用力,却让她的身体僵了下。
铁台边的镜子映出两人的影子,他的头微微低着,额发蹭着她的头顶。
丁程鑫“药剂不用打了。”
他突然说,拿起那卷银线,指尖捏着线头在她领口比了比。
丁程鑫“你不挣扎,对不对?”
姜绵看着镜子里他的眼睛,里面映着她的影子,小得像要被揉碎。
她想起前几天他替老怨灵换纱布时的轻,想起他给囡囡找糖时的耐心,想起他递衬衫时发颤的指尖,突然轻轻“嗯”了一声。
丁程鑫的指尖猛地抖了抖,银线掉在白绸布上,他低下头,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烫得像火。
丁程鑫“姜绵……”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哑得厉害。
丁程鑫“等缝完了,我把标本室的灯换亮些,给你摆满野雏菊,像宋亚轩带的那种……”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宋亚轩冲在最前面,手里攥着根从走廊捡的铁管。
宋亚轩“丁程鑫!你放开她!”
贺峻霖跟在后面,符纸捏在指尖,已经燃了半张,火光映得他眼底发沉。
丁程鑫猛地转身,把姜绵护在身后,白大褂绷得很紧,像只护崽的兽。
丁程鑫“别过来。”
宋亚轩“你要杀她!”
宋亚轩的声音发尖,铁管往地上砸了下。
宋亚轩“你说过会护着她的!”
丁程鑫“我没要杀她。”
丁程鑫的声音沉得像浸了冰。
丁程鑫“我只是要把她留下,留在这,没人能再带她走。”
贺峻霖突然把燃着的符纸往地上一扔,黄符炸开片金光,挡住了丁程鑫的视线。
贺峻霖“宋亚轩,带她走。”
宋亚轩冲过来想拉姜绵的手,丁程鑫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往铁台边拽。
丁程鑫“别碰她!”
他的指尖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混乱中,姜绵的后背撞在铁台上,白绸布滑落在地。
她突然用力挣开丁程鑫的手,往铁台中间站了站。
姜绵“别吵了。”
姜绵拿起那卷银线,指尖捏着线头往自己衬衫领口的纽扣缝上绕。
她抬头看他,声音很轻,却很稳。
姜绵“丁程鑫,”
姜绵“缝吧。”
丁程鑫的瞳孔猛地缩成细缝,像被什么刺中了。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是攥着银线的指尖抖得厉害,连带着手臂都在颤。
姜绵“我就是要被你缝合的。”
姜绵看着他的眼睛,把线头递到他手里。
姜绵“缝完了,我就留下了,对不对?”
丁程鑫没接,只是盯着她的手,喉结滚了滚,突然猛地抱住她。
不是护着的抱,是用力勒着,像怕她跑掉,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呼吸烫得能烧起来。
丁程鑫“绵绵、别逼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个怕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姜绵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隔着白大褂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姜绵“我没逼你。”
她小声说。
姜绵“我想留下。”
丁程鑫突然松开她,拿起银线,指尖抖着往她领口的布上穿针。
他的动作很慢,比替老怨灵换纱布时还轻,针尖戳进布的瞬间,他的睫毛颤了颤,有什么湿乎乎的东西掉在她的衬衫上。
是泪,凉得像医院的晨露。
标本室里静得只剩穿针的轻响。
丁程鑫的指尖很稳了,银线在布上绕出细密的圈,像在缝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颈窝,暖得烫人。
姜绵没动,只是看着木架上的蝴蝶标本,翅膀上的银线在昏暗中闪着亮。
疼,是像被晨雾裹住了,暖乎乎的。
她看见丁程鑫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看见他捏着银线的指尖泛着白,突然轻轻笑了笑。
最后一针落下时,丁程鑫把线头咬断,用指尖轻轻按了按缝好的地方,像在确认没扎疼她。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丁程鑫“留下了……再也不走了……”
姜绵没再应声。
系统统统【任务完成。】
系统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要被标本室的沉滞吞没。
但这次,没人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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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兔大致解释一下丁程鑫还是要缝合绵绵的原因就是他以为完成了这个任务绵绵就能留下来,但他不知道留下来的是绵绵是小布偶
哭哭兔宝宝们这个世界整体节奏有点奇怪跟大家说一声抱歉TT因为中间很多剧情我怎么都写不满意所有就全部删掉了(。•́︿•̀。)后面不会这样了谢谢大家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