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的时候，阳台的绣球花冒出了新芽。顾深蹲在花架前，用小镊子小心翼翼地拔掉杂草，指尖碰过湿润的土壤，带着初春的微凉。苏砚靠在阳台门旁看着，手里捧着杯热可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片。
“张姐说下周去郊外采风，”苏砚吸了口可可，甜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漫开，“那边的早樱该开了。”
顾深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把速写本找出来。”他转身时，后腰的旧伤轻轻抽痛了一下——是去年冬天帮苏砚搬画框时扭到的，当时没在意，阴雨天总隐隐作痛。
苏砚眼尖地看见他皱眉的动作，放下杯子走过去：“又疼了？”他伸手按在顾深后腰，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渗进去，“说了让你别总弯腰弄花，偏不听。”
“没事。”顾深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一想到春天来了，就想让它们长得好点，等你画写生时，能多看几眼。”
去郊外的路上，车子驶过解冻的河流。顾深把车窗开了条缝，风带着青草的气息灌进来，吹得苏砚的发丝飘起。“你看那边。”顾深忽然指向窗外，成片的樱花开在河岸，粉白的花瓣被风吹得像雪，“比画里还好看。”
苏砚拿出画板时，发现画具袋里多了个小小的暖手宝。充电线绕得整整齐齐，外面套着他织的灰色毛线套——是顾深早上悄悄塞进去的，知道他一到春天就手脚冰凉。
顾深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速写，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混着风声。苏砚转头时，看见他画的不是樱花，而是自己低头调颜料的侧影，画纸上的光线柔和得像被水洗过，连他沾着颜料的指尖都带着暖意。
“偷看我画画？”苏砚笑着扬了扬画笔，颜料在空气中甩落细小的光斑。
顾深慌忙把画纸翻过去，耳尖红得像樱花：“没有，在画风景……顺便画点背景。”
中午在农户家吃饭时，老板娘端来刚蒸好的艾草糕。绿色的糕体冒着热气，裹着黄豆粉的香甜。顾深把自己碗里的糕推给苏砚：“你爱吃这个，多吃点。”他记得苏砚去年春天总念叨想吃艾草糕，特意提前问了农户地址。
苏砚咬着糕抬头，看见顾深正用纸巾擦他嘴角的豆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次。阳光透过木窗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连尘埃都在光柱里跳舞，温柔得不像话。
返程时，夕阳把天空染成橘色。顾深忽然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座拿出个藤编小筐：“给你的。”筐里铺着棉布，放着几枝刚折的樱花，还插着支小小的银质画笔——是他早上特意在樱花树下捡的花枝，说要当“春天的书签”。
苏砚把花枝插进车里的玻璃瓶，花瓣的清香漫开来。“顾深，”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我们搬去带院子的房子吧？种满绣球花和樱花，你可以在院子里画我，我可以在花架下看你画。”
顾深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眼底的惊喜像烟花炸开：“真的吗？”
“真的。”苏砚看着他眼里的光，“我想和你有个带院子的家，让所有藏在光里的心事，都能在春天里发芽。”
车子重新启动时，樱花枝在玻璃瓶里轻轻摇晃。后视镜里，那片粉色的樱花海渐渐远去，但苏砚知道，属于他们的春天才刚刚开始。就像顾深速写本里新添的那页画，画的是两个依偎在樱花树下的影子，旁边写着：“春天来了，我们的故事也该长出新的枝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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