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继辉被何志军和高大壮训斥后，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了空荡荡的家。他没有开灯，就那么在黑暗中枯坐着，高大壮的怒吼、何志军的教诲、柳晴的嘲讽、傅诗语绝望的控诉，还有儿子那惊恐委屈的眼神，在他脑海中反复交织、冲撞，将他多年来构建的、坚不可摧的信念堡垒，冲击得摇摇欲坠。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审视自己。他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保家卫国，纪律严明，坚韧不拔，这些难道不是最珍贵的品质吗？他严格要求儿子，错在哪里？可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妻离子散，家不成家？
就在他深陷自我怀疑与痛苦的泥沼，几乎要被窒息感淹没时，家门被钥匙猛地打开，客厅的灯“啪”一声亮了，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门口，站着风尘仆仆、脸色铁青的母亲——耿妈妈。她显然是连夜赶来的，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双因为岁月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熊熊怒火和难以言喻的心痛，死死地盯在儿子身上。
耿继辉下意识地站起身。
耿继辉“妈…您怎么来了？”
万能“耿妈妈：我怎么来了？！
”耿妈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她几步冲上前，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耿继辉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之大，让耿继辉猝不及防，脸偏向一边，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他整个人都懵了。从小到大，母亲从未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哪怕他年少时最叛逆的时候也没有。
万能耿妈妈：耿继辉！耿继辉啊！”
耿妈妈打完这一巴掌，自己却先踉跄一步，老泪纵横，指着他的鼻子，痛心疾首地骂道。
万能耿妈妈：“你个混账东西！你…你把我儿媳妇和孙子孙女逼到哪儿去了？！啊？！我要是再不来，你是不是要把这个家彻底作没了才甘心？！”
耿继辉捂着脸，看着母亲悲痛欲绝的样子，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母亲的眼泪，比高大壮的怒吼、何志军的批评，更让他无地自容。
万能“耿妈妈：我不管你们部队里怎么教你怎么带兵！但在家里！你是丈夫！是父亲！小语那孩子，多好的媳妇啊！
万能耿妈妈：嫁给你这么多年，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她抱怨过一句没有？！她为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啊？！”
万能“耿妈妈：还有石头和瑶瑶！那是你的亲骨肉啊！才多大的孩子？！你是怎么对他们的？！啊？！用你训手下兵的那套？！立正稍息？！纪律荣誉？！耿继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还是不是个人？！”
万能耿妈妈：“你忘了你爸是怎么对你的吗？！啊？！你忘了你小时候调皮捣蛋，你爸是怎么耐心教你的吗？！他什么时候用部队里那套对付过你？！
万能耿妈妈：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家是讲爱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更不是讲纪律的地方！你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提到逝去的父亲，耿继辉身体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耿妈妈哭得几乎喘不上气，她抓住儿子的胳膊，用力往外啦。
万能耿妈妈：“走！你跟我走！我现在就带你去个地方！让你好好看看！好好想想！”
天色微明，晨雾未散。耿妈妈拉着浑浑噩噩的耿继辉，来到了市郊的烈士陵园。这里安葬着为国捐躯的英烈，也包括耿继辉的父亲。
清晨的陵园，寂静肃穆，只有偶尔几声鸟鸣。青松翠柏之间，一排排墓碑整齐肃立，如同永远坚守岗位的士兵。
耿妈妈带着儿子，径直走到一座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墓碑前。墓碑上，照片里是一位穿着旧式军装、面容刚毅、眼神却带着温和笑意的军人——耿继辉的父亲。
万能耿妈妈：“跪下！”
耿妈妈厉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陵园里格外清晰。
耿继辉看着父亲的照片，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墓碑前。
父亲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那个总是耐心陪他玩耍、教他做人道理、从未对他发过火的男人……与此刻跪在墓前、众叛亲离的自己，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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