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擅长恋爱,但我天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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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如恶鬼张开巨口,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与无可抗拒的蛮力,瞬间便将柳云卿单薄的身影吞噬殆尽。燕迟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像一支离弦的箭,决绝地扑入那片疯狂旋转、嘶吼着要将一切搅碎的墨绿色深渊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包裹了他,巨大的吸力撕扯着四肢百骸。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泥沙碎石,无情地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阵钝痛。漩涡深处,水流狂暴地撕扯着他,几乎要将他的筋骨揉碎。眼前是混沌一片的墨绿与黑暗,耳边只剩下水流沉闷而恐怖的咆哮,隔绝了世间一切声响。
他奋力划水,对抗着那股将他拖向深渊的力量。肺里的空气在急速消耗,每一次划动都沉重无比。就在胸腔即将炸裂的绝望边缘,一抹微弱的青色,如同深海里最后一缕幽光,在下方浑浊的黑暗中一闪而过。
是柳云卿!
她像一片被无情撕扯的落叶,正被漩涡的核心力量拽向更深、更暗的幽冥水底。那抹青色在墨绿的水中如此脆弱,如此遥远。
燕迟咬紧牙关,将最后一丝力气压榨出来,不顾一切地朝那抹青色坠下的方向猛扎下去。水流如刀,切割着他的意志,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奋力缩短那触目惊心的距离。
终于,他触到了她。冰冷的衣料紧贴在同样冰冷的皮肤上,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死寂。她的身体绵软无力,随着水流的晃动而微微飘荡,长发如同水草般缠绕着两人,苍白的面孔在浑浊的水光中透出一种非人的静谧。
没有时间了!
燕迟猛地伸出左手,穿过冰冷的水流,几乎是带着一种粗暴的急切,捏住了柳云卿冰凉的下颌。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心头一紧,动作却毫不迟疑。他用力迫使她的唇齿分开一道缝隙,同时,他自己的头猛地俯了下去
冰冷的唇瓣相触,如同两块沉入冰海的玉石相撞。燕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肺中仅存的一点宝贵气息渡了过去。他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唇齿紧密相贴,隔绝了周遭汹涌的浊流。那一缕温热的气息,带着他滚烫的、不容置疑的求生意志,强行灌入柳云卿沉寂的肺腑。
一次,两次......每一次渡气都伴随着胸腔剧烈的抽痛,每一次短暂的分离都让他更深地坠入室息的黑暗。他紧紧箍住她,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水流将他们拖拽向不同方向的巨大力量,每一次划水蹬腿都沉重得如同拖着千钧巨石。
冰冷、黑暗、窒息、剧痛......感官似乎都在这狂暴的水下地狱中模糊、钝化。唯有怀里这具冰冷躯体的微弱起伏,成了支撑他不被彻底吞噬的唯一灯塔。他死死抱着她,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力,凭着对水流方向混乱的判断,向着某个可能存在光亮的方位,奋力挣扎着浮游而去
每一次动作都像是生命最后的燃烧。
不知挣扎了多久,水流的力量似乎在某一个瞬间骤然减弱。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猛地将两人抛向前方。燕迟的后背重重撞上什么坚硬湿滑的东西,剧痛让他眼前一黑。紧接着,汹涌的河水裹挟着他们,狠狠冲过一道狭窄的、布满滑腻青苔的入口,将他们像破败的玩偶一样甩了出去。

柳云卿就躺在他旁边不远处,身体蜷缩着,脸色青白得可怕,依旧毫无声息,像一尊被河水遗弃的玉像。
燕迟卿卿!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燕迟挣扎着爬到她身边,指尖颤抖地探向她的鼻息。
微弱,但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巨大的恐惧稍稍退却,随之而来的是几乎将他击垮的疲惫和冰冷。他支撑着坐起,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空间不算大,洞顶低矮,布满嶙峋的怪石,石壁上湿漉漉地渗着水珠,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腥气和一种陈年的、难以言喻的霉味。唯一的光源来自前方不远处,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透进些许朦胧的天光,勉强映出洞内模糊的轮廓。洞内一角,散落着一些朽坏的木箱残骸,像是被人遗弃已久
这里,显然并非荒无人迹的野洞。那些残骸,那若有若无的霉腐气,都指向一个可能一一个被人遗忘或刻意隐藏的所在。
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透过湿透的层层衣物,狠狠地扎进骨髓深处。燕迟打了个剧烈的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他强撑着,小心翼翼地抱起柳云卿冰冷绵软的身体,将她安置在洞内相对干燥、远离水流的一处角落。她身上的青色衣衫早已湿透,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单薄而脆弱的线条。
必须先弄干衣服,否则不用等敌人找来,他们自己就会冻死在这里。
燕迟站起身,忍着全身散架般的酸痛,在洞内仔细搜寻。他在角落那些朽坏的木箱残骸里翻找着,幸运地发现了一些干燥的引火物一一几块尚未完全腐朽的木板和一些散落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干燥纤维团。他又在洞口附近,找到了几根被水流冲进来、已经半干的枯枝
抱着这堆宝贵的燃料回到柳云卿身边,燕迟迅速清理出一小块地面,熟练地架起枯枝,用火折子小心地引燃干燥的纤维团。火舌起初微弱地跳动,顽强地舔舐着枯枝,终于,“噼啪”一声轻响,一小簇明亮的火焰顽强地升腾起来,橘黄色的光芒瞬间驱散了洞内大片浓重的阴影和刺骨的阴冷。
温暖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
火光跳跃着,映照着柳云卿苍白的面容,也映照着燕迟凝重而疲惫的侧脸。他迅速脱下自己沉重冰冷、还在不断滴水的厚重外袍和里衣,只留下贴身的、同样湿透的薄薄中衣。他又小心翼翼地解开柳云卿湿透的外衫,只留下最里面同样单薄吸水的素色中衣。他不敢多看,动作尽量迅捷而克制。
将两人湿透的衣物仔细摊开,搭在篝火旁边一块凸起、相对干燥的岩石上,让跳动的火焰散发的热量尽可能地去烘烤它们。氤氲的水汽立刻从衣物上升腾而起,在火光中缭绕。
做完这一切,燕迟才拿起自己那件唯一还算干燥的玄色外袍。他走到柳云卿身边,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扶起,让她靠在自己同样只穿着湿透中衣的胸膛上。然后,他展开那件宽大的玄色外袍,像一张温暖的网,将两人紧密地裹覆在其中。
干燥的、属于他的布料气息瞬间将柳云卿包围。袍子内里还残留着他之前穿过的、一丝极淡的体温。而更强烈的热源,则来自紧贴着她后背的、属于燕迟的胸膛。那胸膛坚实而滚烫,隔着两层同样冰冷湿透的薄薄中衣,那惊人的热度依旧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如同一个微型的熔炉,在冰冷的石洞中散发着唯一的暖意。
柳云卿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又不由自主地、更深地向那灼热的源头靠去,汲取着那驱散骨髓寒意的温度。
燕迟的双臂紧紧环抱着她,下颌几乎抵在她的发顶。湿漉漉的、带着河水腥气的发丝有几缕贴在他的颈侧,带来冰凉而奇异的触感。他微微垂眼,只能看到她小巧的耳廓,在火光的映照下,透出一点几不可察的、脆弱的粉。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拥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和干燥的外袍,为她构筑起一个抵御寒冷的堡垒。篝火燃烧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洞内的温度在缓缓回升,寂静中,只剩下两人尚未平复的、劫后余生的微弱喘息,以及彼此身体传递过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时间在寂静与篝火的噼啪声中缓慢流淌。柳云卿的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深渊的碎片,被一股持续不断的、滚烫的热流艰难地牵引着,一点点拼凑,一点点向上浮升
最先恢复的是模糊的感知。一种坚实的、带着惊人热度的支撑感包裹着她,后背紧贴着一片宽阔而滚烫的壁垒,那热度穿透湿冷的布料,直抵冰冷的骨髓,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暖意。耳边,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擂鼓般敲击着她的耳膜,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节奏。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胸膛微微的起伏。
紧接着,嗅觉恢复了。一种干燥的、带着些许尘土和某种独特冷冽气息的味道充盈着她的呼吸。这气息如此陌生,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不是水腥气,不是霉腐味是......是燕迟身上的味道?这个认知如同一颗投入冰水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更大的涟漪。
最后,是触觉的全面复苏。冰冷的湿衣紧贴着肌肤,带来令人不适的黏腻感。但更清晰的,是腰间那双紧紧环抱着她的手臂。那手臂坚硬如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将她牢牢地固定在这个滚烫的怀抱里。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臂膀肌肉的轮廓,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柳云卿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受惊的蝶翼。她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掀开沉重的眼帘。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有跳跃的、橘黄色的火光光影在晃动。她眨了眨眼,努力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跳跃的篝火。火焰舔舐着枯枝,发出温暖而安全的噼啪声。火光映照下,不远处岩石上,她和燕迟那两套湿透的衣物正被烘烤着,蒸腾起袅袅的白汽。视线再往下,她看到了环在自己腰侧的那双手臂。玄色的衣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紧紧扣在她的腰际。
她的目光顺着那手臂向上,极其缓慢地移动。越过同样湿透、紧贴在坚实胸膛上的白色中衣,掠过微微起伏的、线条利落的下颌,最终,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中。
那双眼眸正低垂着,牢牢地锁定了她。火光在他深邃的瞳孔里跳跃,映出清晰无比的、她此刻的倒影一—苍白、脆弱、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那目光太过专注,太过直接,像带着实质的温度,烫得柳云卿心尖猛地一缩。
一股巨大的羞赧和慌乱瞬间攫住了她。血液仿佛一下子全涌上了脸颊,火辣辣地烧着。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挣脱这个过分亲密的桎梏,身体猛地一僵,就想向后缩。
燕迟别动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同时,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将她想要逃离的动作彻底压制
那声音因寒冷和之前的呛水而显得格外粗粝,却奇异地穿透了她混乱的心跳
燕迟你失温太久,寒气未散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柳云卿的动作僵住了,不敢再动。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着,隔着两层湿冷的薄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每一次起伏,那滚烫的温度似乎要将她融化。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传来的细微震动。属于他的气息,混合着篝火的暖意,干燥外袍的布料气息,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将她密不透风地包围。
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撞击着胸腔,快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不敢再看他,只能慌乱地垂下眼帘,视线无处安放。慌乱间,她的左手无意识地动了动,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心口附近湿透的中衣布料。
燕迟的身体在她触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绷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肌肉线条瞬间贲张,如同拉满的弓弦。他的呼吸也明显地滞了一瞬,深沉的眸光似乎变得更加幽暗,低头凝视着她的发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洞内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了,粘稠而灼热。那一点指尖的触碰,像投入静水的一颗石子,激起了无声却汹涌的暗流。
就在这时,柳云卿为了缓解这令人室息的距离和那指尖触碰带来的、过于强烈的悸动,双足在袍子覆盖下无意识地挪动了一下。冰冷的脚趾在寻找一个稍微舒适点的姿势时,脚背外侧的肌肤,毫无预警地蹭过了一处同样冰冷、却异常坚硬结实的小腿肌肤。
那触碰短暂而直接,肌肤相贴的瞬间,冰冷的触感之下,是对方肌肉瞬间绷紧的坚硬轮廓
柳云卿如同被惊雷劈中,全身猛地一颤,瞬间僵直。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羞意如同汹涌的浪潮,轰然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血液疯狂地涌上脸颊和耳根,烧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下意识地想要把脚缩回,动作却因为慌乱而显得笨拙,反而又在那结实的小腿线条上磨蹭了一下。
“呃”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其压抑、低沉沙哑的闷哼。那声音不大,却像是带着滚烫的电流,瞬间穿透了柳云卿的四肢百骸。环在她腰间的铁臂骤然收紧,力道大得让她几乎室息。隔着薄薄的湿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骤然飙升的体温,那热度几乎要将她身前的湿衣都蒸干。
柳云卿彻底不敢动了。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几乎要将唇瓣咬出血来。浓烈的羞窘几乎要将她吞噬,她只能鸵鸟般地将整张滚烫的脸深深地埋进燕迟胸前那干燥外袍的襟口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令人室息的尴尬和那无处不在的、属于他的强烈气息。鼻尖充斥着布料和他身上那独特的、带着冷冽感的味道,让她的心跳更加狂乱失序。
燕迟冷就靠紧些
燕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比刚才更加沙哑,带着一种被极力压抑的粗粝和紧绷,如同粗粝的砂纸摩擦过岩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裹挟着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他的手臂并未因她的退缩而放松,反而将她更紧地禁锢在自己滚烫的怀抱里,像是在宣告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
柳云卿埋在他怀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是冷的余韵,更是那难以言喻的羞窘和心底深处某种奇异悸动的交织。她不敢回应,只是在那片干燥而温暖的布料气息里,极轻、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发丝蹭着他的下颌,带来-阵细微的痒意。
过了一会柳云卿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柳云卿谢谢你燕迟,要不是你,我……
燕迟打断她的话,轻声笑道
燕迟傻瓜,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只要你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他轻轻抚摸着柳云卿的发丝,动作轻柔而又充满爱意。
燕迟只是再不可莽撞行事,你要是有个万一我再去哪找你?
柳云卿没关系的,我救她们是我自愿的,就算出事了,也不会牵连到你的
燕迟卿卿我要的是你
燕迟是你这个人,不是旁人
柳云卿我……
燕迟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燕迟我既说得出口 就不会再收回去
燕迟我自小与军人为伍,从不知世间情爱为何物
燕迟但直到我遇到了你
燕迟卿卿
燕迟我从第一次看到你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起初我还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燕迟但我每次看到你和别的男子说话时心里会不舒服,甚至就连你身边的女子靠近你我都会有这种感觉
燕迟每次看到你笑的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地高兴,看到你受伤时我会心疼,总是在想要是受伤的是我不是你就好了
燕迟后来我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喜欢
燕迟就在刚才,我在水里看到你的身体往下沉的时候
燕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害怕
燕迟我害怕失去你
说到这燕迟两手搭上柳云卿的肩,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凝固,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燕迟卿卿我心悦你
柳云卿抬起头,与燕迟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彼此。燕迟看着柳云卿那娇美的面容,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想要吻她。柳云卿的心跳陡然加快,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就在燕迟的唇快要触碰到柳云卿的唇时……
白枫的叫喊声突然传来,燕迟被迫停下,转头望向白枫,眼底翻涌着压抑的烦躁与失落
白枫主子!主子!
白枫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无法掩盖心中翻涌的酸涩,那两人亲密的画面像针一样刺进他的眼底
燕迟愣着干嘛!
燕迟你还不快过来帮忙!
白枫是!
柳云卿的笑声清脆悦耳,像一串银铃在风中摇曳,燕迟原本冷峻的表情在她的注视下逐渐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又宠溺的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