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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三年之约上

废后她不想回头,陛下却急了

龙凤花烛烧得正烈,流下的红泪在紫檀木烛台上堆积,凝成一种近乎不祥的血色珊瑚

满室都是这浓得化不开的红——猩红织金的帐幔沉沉垂落,红缎绣百子图的锦被铺陈,连空气中都浮动着暖融融的、带着甜腻香气的暖红。

这是东宫最尊贵的婚房,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归宿。

沈清妩端坐于这铺天盖地的红中央,凤冠霞帔,金线在烛火下流转着冰冷的华光。

一方沉重的金线牡丹缠枝纹盖头,严严实实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外面那个名义上已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时间在烛芯细微的噼啪声中粘稠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红烛燃去了小半截,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才终于被推开。

一股裹挟着夜露寒意的风吹了进来,冲淡了满室暖香。

沉稳的脚步声停在几步之外,带着显而易见的滞涩与抗拒。

来人没有靠近喜床,反而在几步开外那张紫檀木圈椅上坐下了。

一片死寂。

只有烛火不安地跳动。

终于,一个声音响起,年轻,低沉,带着一种刻意淬炼过的寒意,像冰棱坠落在冻土之上,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刺骨:

李承稷沈氏。

他开口,用的是最疏离的称呼,甚至不愿叫一声她的名字。

#李承稷孤心中,早已有人。阿菱…三年前便已占满。

李承稷今日大婚,实非孤所愿,不过是圣命难违。

他顿了顿,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又像是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声音里没有半分新婚的暖意,只有磐石般的冰冷和固执:

#李承稷你,永远无法替代她分毫。

话语落下,婚房内只剩下更深的死寂,连烛火似乎都黯淡了一瞬,那浓烈的红,骤然显出几分空洞的讽刺。

金线牡丹纹的盖头下,沈清妩长长的眼睫轻轻一颤。

意料之中的开场白。

只是亲耳听见这冰锥般的话语刺入耳膜,心口某个地方,还是无法抑制地传来一丝细微的、被冻伤的抽痛。

原来,再清醒的理智,也并非全然无知无觉。

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蜷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恢复了平直的姿态。

那点细微的痛楚,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便迅速沉没下去,再无波澜。

没有哭诉,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被羞辱的愤怒。

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隔着那层象征喜庆与束缚的红绸,沈清妩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那笑意很淡,像初春湖面将化未化的薄冰,底下是深不可测的寒水。

沈清妩巧了。

她的声音透过盖头传出,温婉依旧,却像最上等的玉磬被轻轻敲响,清越之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轻易地划破了那刻意营造的冰冷氛围。

#沈清妩陛下心中有所属…

她顿了顿,语气从容得如同在谈论今日天气:

沈清妩臣女沈清妩,也无意纠缠。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白皙的手已从宽大的喜服袖口中探出。

那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带着世家贵女特有的优雅。

它没有半分犹豫,精准地抓住了垂落眼前的盖头一角。

手腕微一用力。

呼啦——

那方承载了无数女子旖旎幻想和沉重命运的金线红绸,竟被她自己,干脆利落地掀了下来。

眼前骤然明亮,满室跳动的烛光涌入眼帘。

沈清妩微微眯了下眼,适应着光线。

凤冠珠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映亮了她此刻的脸庞。

没有泪痕,没有哀怨,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半分羞怯或不安。

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静。

那双点漆般的眸子,如同浸在深秋寒潭里的黑曜石,清晰地映出几步外那个年轻储君的身影,也映出他脸上那未来得及掩饰的、一瞬间的错愕。

李承稷穿着同样繁复的太子吉服,身姿挺拔,眉目深邃,本是极俊朗的相貌,此刻却因眉宇间那层挥之不去的阴郁与冰冷而显得格外疏离。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更没料到她会自己掀了盖头,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清晰地掠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更深的审视和不解取代。

沈清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平静地移开,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她抬手,指尖拂过凤冠上微有些硌人的珠饰,动作从容,像是在拂去一粒尘埃。

#沈清妩陛下…

她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寂静的婚房里:

沈清妩既然你我相看两厌,与其日日相对,彼此煎熬,不如……做个约定?

李承稷的眉头倏地蹙紧,眼神锐利如刀,牢牢钉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与不悦。

他薄唇紧抿,没有回应,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已昭示着他的愠怒。

沈清妩毫不在意那迫人的视线。

她微微抬起下巴,直视着这个名义上的丈夫,那双清冽的眸子里没有半分退缩,只有一种近乎磐石的坚定。

#沈清妩三年。

她清晰地吐出这个时限:

沈清妩以三年为期。

#沈清妩三年之内,臣女自会尽太子妃的本分,替你稳住这东宫后院,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她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规划好的章程:

沈清妩而陛下你,只需专心朝务,待三年期满,登临大宝——

她的话语在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那双沉静的眼眸里,终于掠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如同流星划过深沉的夜幕。

#沈清妩登基之日,便是陛下赐下废后圣旨之时。

烛火依旧跳跃着,噼啪作响,暖红色的光晕笼罩着这奢华的空间,却驱不散此刻弥漫的刺骨寒意。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走,沉重得让人窒息。

李承稷猛地从圈椅上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带得沉重的紫檀木椅腿在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锐响。

他挺拔的身躯裹在繁复的吉服里,此刻却像一张骤然拉满的弓,蓄满了惊怒的张力。

那张俊朗的脸上,方才的冰冷疏离被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怒取代,深邃的眼眸死死锁住沈清妩,如同被彻底冒犯的猛兽。

李承稷沈清妩!

他的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几乎要震落梁上的积尘:

#李承稷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废后?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吉服上盘踞的金龙刺绣似乎也随之狰狞起来。

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

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废黜后位,仿佛那只是丢弃一件旧衣。

她把他李承稷当成了什么?又把大婚,把这象征着帝国传承的东宫,当成了什么?!

沈清妩静静地坐在铺满大红锦缎的喜床上,凤冠的珠翠流苏在烛光下轻轻摇曳,在她光洁的额前投下细碎晃动的影。

李承稷的雷霆之怒,那足以让东宫属官都战栗匍匐的威压,似乎未能撼动她分毫。

她甚至微微偏了下头,避开了几缕垂落颊边的发丝,动作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从容。

那双清冽的眼眸抬起,平静地迎上李承稷燃烧着怒火的视线。

沈清妩陛下息怒…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事不关己的疏离:

#沈清妩臣女并非狂妄,只是陈述一个对彼此都好的提议罢了。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李承稷因愤怒而紧绷的脸,语气淡得如同在讨论明日该穿哪件衣裳:

沈清妩您心有所属,不愿碰我,我亦无意争宠献媚…

#沈清妩这三年,不过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扰…

沈清妩您君临天下,执掌乾坤,届时废黜一个无宠无子、且自愿请废的皇后,既能全了您对苏菱姑娘的心意…

#沈清妩又能为陛下心仪的新后腾出位置,岂非两全其美?

她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那笑意极淡,转瞬即逝,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在李承稷最敏感的神经上。

沈清妩总好过…

沈清妩的目光掠过他紧握的拳头和眼底的猩红,声音轻飘飘地落下,却带着千钧的分量:

#沈清妩让陛下对着一个‘替代品’,日日如鲠在喉,彼此折磨,虚度光阴吧?

“替代品”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下。

李承稷瞳孔骤然紧缩,方才的滔天怒火仿佛被这冰冷刺骨的话语瞬间冻结。

他死死盯着沈清妩那张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脸,那张脸在满室浓烈的喜庆红色中,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令人心寒。

她不是在赌气,不是在耍手段。

她是认真的。

她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不甘或算计,只有一片澄澈的、看透一切后的决绝。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被冒犯的狂怒和被彻底看穿的狼狈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怒斥,想让她收回这大逆不道的狂言,想用储君的威严迫使她低头…

可喉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戳破了他极力掩饰的东西。

那深埋心底、对已逝阿菱无法释怀的执念,以及对眼前这桩政治联姻深入骨髓的厌恶与抗拒。

她竟如此轻易地,就将这层遮羞布撕得粉碎。

婚房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对峙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满目的红,此刻像凝固的血,艳丽而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呼吸,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李承稷紧握的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终于,极其缓慢地,一根根松开。

他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幽暗,如同暴风雨前深不可测的海面。

他深深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的幅度带着一种压抑的克制。

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在沈清妩平静无波的脸上寸寸刮过,似乎要将她这副看似温婉实则坚硬无比的皮囊彻底剖开,看清内里究竟藏着什么。

李承稷好。

一个单字,从他紧抿的薄唇中吐出,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冷硬,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李承稷沈清妩,记住你今日所言。

他不再看她,猛地一拂那宽大的吉服袍袖,转身便走。

沉重的殿门被他用力拉开,又“砰”地一声在身后狠狠摔上!那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回荡,震得窗棂都在嗡嗡作响,彻底撕裂了这东宫新婚之夜的虚假平静。

满室刺目的红,瞬间只剩下她一人独对。

烛火被那关门带起的风吹得疯狂摇曳,光影在她沉静的脸上剧烈跳动,明灭不定。

沈清妩缓缓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疲惫的阴影。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凤冠上那颗最大的东珠,触感冰凉。

紧绷的脊背,终于在这一刻,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线。

第一步,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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