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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秋天与擦肩而过的风

夏末栀子落

九月的北京,秋意已经很浓了。林星辰拖着行李箱站在北京大学医学部的校门口,看着“勤奋 严谨 求实 创新”的校训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里的一切都很好,红墙绿树,学术氛围浓厚,可没有那片想象中的栀子花海,连风里都带着陌生的味道。

“星辰,发什么呆呢?”同宿舍的室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指了指报到点,“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领军训服了。”

林星辰点点头,跟着人群往前走。行李箱的轮子碾过铺满银杏叶的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数着那些被遗落在身后的日子。她想起离开小城前,苏晓晓在电话里雀跃的声音:“北京哎!你和夏以南都在那儿,多有缘啊!”

有缘吗?她看着手机地图上“北航”和“北医”的距离,隔着二十多公里的地铁线,像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河。

军训的日子忙碌而枯燥。站军姿站到腿发麻,踢正步踢到脚踝肿,晚上还要在灯下背解剖学名词。林星辰把所有的精力都投进去,好像这样就能没空去想那个名字,没空去看手机里那个存了又删的号码。

直到某天午休,她在食堂排队打饭,听到隔壁桌的男生在讨论“北航的飞行器设计有多牛”,其中一个人提到:“听说他们系有个叫夏以南的,高考全省前十,竞赛拿过国奖,简直是学神级别的存在。”

林星辰端着餐盘的手猛地一颤,番茄炒蛋的汤汁溅到了白色的军训服上,像朵突兀的红痕。她低着头,快步走到角落的位置,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着,闷得发疼。

原来,他真的来了北京,真的去了北航,真的活成了所有人都羡慕的样子。

那她呢?她低头看着餐盘里的米饭,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守着一个被对方遗忘的约定,在陌生的城市里硬撑,像个跳独舞的小丑。

晚上躺在床上,她终于忍不住点开了北航的官网。在“优秀新生风采”的页面上,她看到了夏以南的照片。他比高中时高了些,剪了利落的短发,穿着白色衬衫,站在航空模型前,眼神明亮得像有星光。简介里写着他的竞赛成绩、获奖经历,最后一句是“未来希望投身航空航天事业,为国家航空器研发贡献力量”。

没有一句提到A大,没有一句提到栀子花,没有一句提到那个夏天的约定。

林星辰关掉网页,把手机扔到一边,用被子蒙住头。黑暗里,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套——原来,只有她还困在原地。

夏以南第一次在北航的图书馆里看到那本《基础物理学》时,愣了很久。书的扉页上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旁边有行小小的字:“林星辰的专属错题本”。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书抽了出来。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他的字迹:“这道题用动量定理更简单,笨蛋。”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带着熟悉的钝痛。他想起高三最后几个月,自己几乎是疯了一样刷题,把所有的时间都填满,不敢去那个角落,不敢看那本画着栀子花的笔记本,不敢承认心里的失落。

赵磊偶尔会提起:“你说林星辰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他总是故作平静地说:“不知道,可能早就忘了我们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路过北京西站,看到开往南方的列车,总会想起那个雨天里她泛红的眼眶;每次看到物理题,总会想起她咬着笔头皱眉头的样子;每次闻到栀子花香,总会想起那个埋着种子的角落,和那句被风吹散的约定。

他把那本《基础物理学》借回了宿舍,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室友打趣他:“学神怎么还看这种基础书?”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这书里藏着一整个高中的夏天。

十月中旬,学校组织跨校联谊,地点定在奥林匹克公园。赵磊硬拉着他去,说“多认识点人,说不定能遇到缘分”。夏以南本不想去,却在看到活动名单里有“北医”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公园里的银杏叶黄得正好,像铺了满地的金箔。夏以南跟着人群往前走,目光在攒动的人头里扫来扫去,心里有种莫名的期待。赵磊拍着他的肩膀笑:“找什么呢?魂不守舍的,不会是想找哪个美女吧?”

他没说话,视线突然定格在不远处的长椅旁。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女生正弯腰系鞋带,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熟悉,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是林星辰。

她好像长高了些,头发留长了,烫成了微卷的样子,比高中时多了几分文静,却还是能一眼认出。

夏以南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脚步像被钉住了似的,挪不动分毫。他看着她站起身,和同行的女生说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像颗落在掌心的糖。

他想走上前,想叫她的名字,想问她“过得好吗”,想问她“还记得我吗”,想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可脚步像灌了铅,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跟着人群,慢慢走远。

“看什么呢?”赵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片攒动的背影,“走了,前面有乐队表演。”

夏以南被他拽着往前走,视线却忍不住往后瞟。那个米白色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银杏林的尽头。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掠过他的脚踝,像在嘲笑他的懦弱。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个银戒指,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原来,再次相遇,他还是没勇气走上前。

林星辰是在一周后才知道那天夏以南也在奥林匹克公园的。苏晓晓在微信里发来一张照片,是北航联谊活动的合影,圈住了角落里的夏以南:“你看!夏以南也去了!你们没碰到吗?太可惜了!”

林星辰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他站在人群边缘,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比高中时硬朗了些,却还是能看到熟悉的轮廓。她想起那天在银杏林里,好像确实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只是当时只顾着和室友说笑,没太在意。

原来,他们真的擦肩而过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五味杂陈。既有点遗憾,又有点庆幸——遗憾没能见一面,庆幸不用面对那尴尬的沉默。

冬天来临时,北医的解剖课进入了实操阶段。林星辰第一次拿起手术刀时,手抖得厉害,福尔马林的气味呛得她差点吐出来。老师在旁边指导:“稳住,找准解剖位置,别慌。”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高中时夏以南教她做受力分析的样子:“别怕,一步一步来,总能找到突破口。”

指尖的颤抖慢慢平息,刀锋准确地落在标记处。课后,她站在走廊里吹风,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突然觉得,或许爸爸说得对,她确实在慢慢适应这里的一切,甚至开始在那些复杂的神经和血管里,找到一点微小的成就感。

只是某个深夜复习到凌晨,她会突然想起那个埋着栀子花的角落,想起图书馆里并排的书桌,想起雨里他高高举起的校服外套。那些记忆像旧电影的片段,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夏以南,正坐在北航的实验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航空器模型发呆。屏幕的右下角弹出一条新闻推送,标题是“北医学生在国际医学竞赛中斩获金奖”,配图里,林星辰穿着白大褂,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奖杯,笑得眉眼弯弯。

他点开那条新闻,一字一句地读着,看着她的名字出现在获奖名单里,看着记者采访时她说“未来想做神经外科医生,攻克阿尔茨海默症”。

原来,她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在没有他的轨道上,跑得又稳又快。

夏以南关掉新闻页面,继续修改模型参数。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实验室的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白。他想起那个冬天,他们在图书馆分享同一杯热可可,她的鼻尖冻得通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那些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喜欢,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终究还是被时间和距离,磨成了心底的朱砂痣,碰一下,就隐隐发疼。

放寒假前,林星辰收到了苏晓晓寄来的包裹。打开一看,是个熟悉的粉色保温桶,印着小兔子的图案,边缘的漆掉了不少,却被擦得干干净净。

“阿姨整理旧物时翻出来的,说你肯定还想用,”苏晓晓的短信跟着进来,“对了,夏以南他妈说,他今年不回家过年,要留在学校做实验。你们都在北京,要不要约着见一面?”

林星辰抱着那个保温桶,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外壳,突然想起那些被填满的清晨,想起粥香里的笑意,想起他低头喝粥时的温柔。眼眶突然一热,她把保温桶放进衣柜最深处,像藏起一个易碎的梦。

“不了,”她回短信,“寒假要去医院见习,没时间。”

其实她知道,不是没时间,是没勇气。

除夕夜,林星辰在医院的值班室里度过。窗外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值班表上她的名字。护士姐姐笑着递来一块饺子:“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吧?想家吗?”

“还好。”林星辰咬了口饺子,韭菜鸡蛋馅的,是妈妈的味道。她拿出手机,翻到那个存了又删的号码,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拨出去。

而此刻的夏以南,正坐在实验室的窗边,手里拿着那个银戒指。窗外的烟花映在他的眼睛里,像碎掉的星光。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妈妈在那头絮絮叨叨:“记得吃饺子,别熬夜太晚,对了,你高中那个女同学,叫林星辰的,她妈妈说她也在北京,你们有联系吗?”

“没。”夏以南的声音有点哑。

“那孩子挺优秀的,听说在北医学医呢,”妈妈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你们俩最后都去了北京,缘分这东西,真说不准。”

挂了电话,夏以南把戒指重新放回盒子里,收进抽屉深处。实验室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航空器模型的三维图,线条流畅,参数精准,像他规划好的人生,清晰而坚定。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些精准的参数背后,藏着多少个被思念打乱的夜晚。

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照亮了两个年轻人的侧脸。他们隔着二十多公里的距离,看着同一片夜空,心里都装着一个没说出口的名字,和一段被风吹散的青春。

北京的冬天很冷,冷得能冻结时间,却冻不住那些藏在心底的遗憾。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走向不同的方向,就像北航的航空模型和北医的手术刀,终究要在各自的领域里,闪闪发光,再无交集。

只是偶尔在某个飘着银杏叶的秋天,或是落着雪的夜晚,会突然想起那个开满栀子花的夏天,想起那个被遗忘的约定,想起那个擦肩而过的瞬间。

风会记得,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曾在空气里,轻轻停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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