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洒满餐厅。窗外,无垠的荷塘在微风中摇曳,粉嫩的荷花亭亭玉立,不仅仅是荷花,室内室外都装饰种植了太多鲜花,仿佛把整个春天都搬进了园子里。
张妈无声无息地出现,手中端着的银盖盘子像一道催命符。盖子揭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炖牛肉香气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今天是一道红酒烩牛尾,深褐色的酱汁包裹着软烂的肉块,散发出醇厚又油腻的气息。晓星芸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胃部条件反射地抽搐起来,喉咙发紧。
她知道江予安为什么执着于牛肉。
不是因为所谓的“医嘱”,更不是关心她的身体。是因为她最喜欢吃牛肉。
那时她还在单方面追逐他,金发红裙,飞蛾扑火,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用尽全身力气试图融化江予安这座冰山。
在一次她惯例的“每日表白”后,江予安破天荒地没有立刻走开拒绝,只是用深不见底的琥珀色凤眼眸看着她,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
“师兄,你知道吗?我以前最喜欢吃牛肉了。” 她眼神带着追忆和自嘲,“热腾腾的,炖得软烂,一口下去,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特别有安全感。可是,后来我不敢了。”
江予安挑了挑眉,似乎有了一点趣:“哦?为什么不敢?”
她顿了顿,让声音带上一点迷茫和挣扎:“可是后来,我觉得不行。喜欢一样东西太深了,会……会让人变得软弱,变得不冷静。就像我现在喜欢你一样,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控制不住……所以,我开始强迫自己讨厌它,讨厌牛肉,也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晓星芸垂下眼帘,长睫毛颤动,仿佛很自我厌弃的样子。
江予安,金丝眼镜后的眸光似乎更深邃了些。他沉默了几秒,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含义不明的弧度,缓缓道:“你说的对。爱确实会让人不冷静。不冷静,就容易犯错。”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像冰水浇在晓星芸心头,让她当时就莫名一凛。
所以,他偏要她吃。
顿顿吃,变着花样吃,在她最喜欢的荷花盛开的窗边吃,在她被囚禁的华丽牢笼里吃。你怕喜欢?你怕变得不冷静?
好,我偏要你日日面对你最喜欢的东西!
我偏要你吞下它,直到你恶心反胃,直到你明白,在我面前,你连‘害怕喜欢’的权力都没有!
你的喜好由我掌控,你的厌恶由我定义,你所谓的‘冷静’是对我最大的冒犯。
这就是江予安的逻辑。他用看似“体贴”的方式,执行着最残忍的精神凌迟。他要让她明白,在他面前,她连“厌恶”的自由都没有。她的喜好、她的厌恶、她的身体、她的感受,都只能由他定义,由他掌控。她只能是他意志的容器。
“晓小姐,请慢用。”张妈的声音平板无波,将盘子稳稳放在她面前,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她,不容许她有丝毫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