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售卖

虽然有很多让人不满意的地方，但不得不承认， 得知阮元还活着这件事以后，阮青是唯一一个表现出来了几分正常家人该有的重视态度的人。

刚结束了星际学院的繁重训练，连作战服都来不及换，阮青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最后理所当然地忘了请假。

当然，这些，阮元都不知道。

第一次见面对两人来说都算不上愉快，但在阮青看来，比起从前种种，已经很和谐了，至少两人没有再大打出手，或者说，阮元单方面地暴怒。

当晚，给阮元简单交代了一些分化的流程和前期准备工作，又约好了第二天的身体检查以后，阮青又回了星际学院。

星际学院机甲系有着非常严格的管理制度，尤其是对于那些分化等级很高的实验体，会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严密监管，以防止不必要的暴动，而阮青这次独自离校，即便有充足的理由，不出意外依然会面临严厉的处罚。

当然，对于这些事情，阮元无从知晓，也无暇顾及，因为她自己也面临着又一个令人焦头烂额的处境。

秦一宁回来了，带着从补给站领到的新的营养液，她淡淡地看了阮元一眼，转身走向了杂物间，只留下了一句冷漠而强硬的命令。

“过来干活。”

阮元淡淡地打量着这位穿着朴素的母亲，在她的身上，同样看不到哪怕一点点的温情，阮元眨了眨眼，最后，接受了这个事实。

秦一宁口中的干活其实就是将领到的营养液稀释然后分装到不同的玻璃瓶里，从补给站领到的营养液是不分等级的，或者说正常的营养液本来也没有任何等级，是人为二次加工时根据稀释的程度强行分出来的ABCD四个等级，所以，理所当然地，这个等级仅仅代表着营养液浓度，而非营养液价值量。

这种明显的造假行为看起来似乎毫无技术含量而且非常容易被识破，阮元有些怀疑这样子做会不会被人一眼看穿，然后当街败露…

但看秦一宁的样子，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手上熟练地操作着，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阮元认命地上前，学着秦一宁的动作操作着。

很快，领到的几瓶营养液就被分装到了带着不同标签的玻璃瓶里，整齐地码了一箱。

看着这么一点营养液居然能兑出这么多，阮元不合时宜地感到这种小作坊很有一套自己的流程。

但很快，阮元就连这种苦中作乐的想法也想不出来了，因为她很快发现，所有的营养液都被拿去稀释装瓶了，没有剩下哪怕一滴。

“我们…吃什么？”阮元看着空了的营养液瓶，茫然地抬头看向秦一宁。

秦一宁看了阮元一眼，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阵，良久，拿出了一个干硬而扁平的东西，扔给了阮元。

“吃完这个，把营养液卖了。”

阮元接过秦一宁扔过来的东西，拿到手里仔细看了一眼，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那是一截黑色的，不知道放了多久，冷的如同铁皮一般的硬烤饼。

阮元闭了闭眼，她感觉自己还没有饿到这个程度。

“实验体吸收不了稀释后的营养液，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乖吃了，然后快点出去干活。”秦一宁冷漠而恶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阮元蹙眉，定定地看向秦一宁，最后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没吃。

算了吧，阮元想，接受这种东西并非易事，不急于这一时。

但即便如此，秦一宁也没有放过阮元，因为今晚的营养液也由阮元去卖。

原来的那个阮元一直都干这个，死了以后，或许他们唯一的遗憾也只是少了一个可以分担的劳动力。

阮元这次没有任何意见地接受了，她终于待不下去了，她甚至冒出了逃跑的念头，这个星际世界这么大，总不会没有人知道如何分化吧，大不了她自己去找办法，没准也能活下来。

推着一个吱嘎响的小推车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巷里时，阮元敲了敲脑海里的那个声音。

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脑海里的这个声音不是什么系统，而是原本的阮元。

“咱们商量商量，换回来吧。”阮元半开玩笑地开口。

脑海里的声音沉默着，良久，轻叹了一声。

「对不起，但是…换不了。」

阮元毫不意外地深深叹了一口气，问题不大，重生嘛，总会有点代价的。

“你现在算是什么？幽灵？还是鬼”

阮元这么说着，突然感觉有种阴冷的感觉顺着脊椎往上爬，吓得她缩了缩脖子，人没事，真不能自己吓自己，阮元暗自想着。

脑海里这次没有犹豫太久。

「都不是，就是你之前所说的…系统，只是我还没上任。」

“哦，这样啊。”阮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自愿的吗？”

「对」这次脑海里的声音笃定而清晰。

“我知道了，你上任那天，告诉我一声。”阮元点点头，虽然算不上什么外挂，可对于现在的阮元来说，有个人说说话也不错啊。

很快，阮元到了地点。

一个昏暗灯光照射下的小广场，只不过因为远离城市，被附近的人当做了交易的地点，什么样的交易都有，看起来就是一个非法经营的小黑市，也就是仗着没人管。

阮元将小推车停下，揣着手，站在一旁等着人来买。

营养液在这种地方居然出奇地畅销，阮元即便什么都不做，很快就有人上前来询问价格。

在这里交易用的是星际货币，通过每个人手上的终端进行交易。

阮元起初还不熟悉这样的操作，尝试了好半天才知道原来这里的每个人身上都携带着内置芯片，也就有可以随时使用的终端，终端不仅可以联络，还可以进行星际币交易。

阮元光是什么站着，终端里的星际币就有了不少的入账。

阮元一边和上前购买的人交流，一边有意地打量着前来购买的人。

看起来他们和阮元一家一样，生活在星际边缘，与这个繁华的城市格格不入。

眼看着带着标签的玻璃瓶就快要卖光，阮元准备着就要收摊。

这时，意外发生了。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枪响，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个黑影从阮元和人群中间飞快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