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安迷修走了?!!”
雷狮攥着拳头,朝着面前的仆人厉声吼道,声音如雷鸣般在空气中炸开,震得人耳膜发颤。
“是…是的三皇子殿下。”佣人哆哆嗦嗦地回答到。
雷狮轻啧一声,眉宇间浮现出一丝不耐与急切,再次追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佣人们面面相觑,随即纷纷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不……不知道,也许是昨天晚上……”她们的语调微微颤抖,仿佛连猜测都显得格外谨慎。
“……”
“操……”
雷狮暗骂了一声,连早餐都没心情吃,一把推开房门口的佣人们,径直朝着雷王城的大殿狂奔而去。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雷狮穿着中规中矩的白色礼服衬衫,上面的扣子被随意地解下来几颗。
雷狮气喘吁吁地奔至宫殿,偌大的厅堂空无一人,只余寂静与微凉的空气相伴。他眉头微皱,目光在四周迅速扫过。此时,一道清澈的女声忽然从身旁传来。
“布伦达?你在这里干什么?”
雷狮抬手擦去额角的汗珠,动作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焦虑。他的目光缓缓挪移,最终落在雷伊身上。
“安迷修呢?”
雷伊愣了一下,很快便回想起来,“安迷修?你是说那个骑士么?”
“他走了。”
雷狮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难以置信般,声音陡然拔高,又重复了一遍:“走了?为什么?!”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错愕与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着一股压抑的怒意和不解。
“圣殿骑士团,他们一开始和我们的合作,有效期本来就是十年,现在时间到了,我们也没有抓着人家不放的道理。”雷伊耐心地回答道,“安迷修他,不是刚满十七岁吗?”
雷狮皱着眉,死死地瞪着眼睛。
“……”
走了?
“……”
真走了?
就因为期限到了?
雷狮的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如同被打翻的五味瓶,酸涩、苦楚、不甘交织在一起。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安迷修会选择这样不辞而别,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我本来以为我们的情谊,可以穿透岁月,直到永远。
可是……
我好像错了。
雷狮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他低垂着头,黑紫色的碎发凌乱地垂落下来,遮住了那双隐匿在阴影中的眼睛。
雷伊看着自己弟弟那副模样,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布伦达,你知不知道安迷修的师傅,菲利斯?”
少年微微抬头,眉宇间透露着几分不耐,“菲利斯?那个老猫头?你提他做什么?”
“……”
“他去世了。就在昨天,安迷修的生日。”
“……”
“什么?!”
雷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瞬间,心脏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胶布紧紧缠绕,压迫得他喘不过气,胸腔里那股沉闷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上来,让他的思绪一时有些恍惚。
安迷修的师傅……
死了?
昨天?
雷狮紫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捕捉到了某些未曾言明的真相。那一瞬间,许多模糊的片段在他脑海中串联起来——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安迷修当时对他只字未提;明白了那永远清澈的碧绿色眼瞳里埋藏的,是怎样的挣扎与隐忍;也明白了他为何选择独自承受一切,不愿让任何人知道。那些被掩盖的秘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都不敢想,不敢想当时,安迷修得有多难过。
但是他还是默默压抑着情绪。他没有在雷狮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他不想让别人担心,所以他没有哭,没有闹。只是静静地开口,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雷狮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记忆中,小时候的安迷修好像很容易哭,所以他总爱去逗安迷修,而每次恶作剧得逞后,他又会故作无奈地哄上几句,而小小的安迷修也黏着雷狮,干什么都要和他一起。
他突然想起来,安迷修也有一次从圣殿回来后,整个人魂不守舍,眼角红红的像是刚哭过。雷狮见了忍不住问,但安迷修却只是垂下眼,什么也没说。那一整天,雷狮都没有见到安迷修脸上浮现出往日的笑容。
那一年安迷修14岁。而那一天,也是赞德,离开圣殿骑士的那天。
雷狮当然明白安迷修心中的难过,他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去鼓舞。然而,每当提起,安迷修就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对他说:“没事的。”那笑容虽浅,却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关切的话语都轻轻挡在了外头,雷狮的心也愈发沉重。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你不再找我哭诉,不再依靠我,不再让我插手你的情绪。
为什么不和我说?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
为什么你会让我觉得,我在你心里,是无足轻重的人。
雷狮默默转过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那宽敞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