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倒计时,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转头望去,满月正蹲在岸边,赤着脚踩在浅水里,手里拎着片宽大的叶子,小心翼翼地舀着水,试图去逗弄浅水区那几条不怕人的彩色小鱼。
她穿着件素净的蓝布短衫,裙摆挽到膝头,露出的腿沾着晶莹的水珠,被光映得泛着淡淡的粉。
听见动静,她回头望过来,眼底没了前两日藏不住的愁绪,只剩像潭面碎光般明亮的笑意:
“醒啦?你看这鱼,昨天还怕人,今天就敢啄我指尖了。”
邪月走过去,在她身边的礁石上坐下,她顺势往他身边挪了挪,将手里的叶子递到他面前,语气带着几分雀跃:“你试试?它们不咬人。”
他没动,只是垂眸看着她指尖被水浸得泛白的指腹,伸手替她将挽起的裙摆理了理,避开岸边尖锐的石子。
两人没说太多话,她继续低头逗着鱼,偶尔发出一声轻笑;他就坐在一旁,目光落在她晃动的发梢上,或是望着远处随风摇曳的草丛。
这里只有潭水被荷叶搅动的声响,和林间偶尔掠过的鸟鸣,安静得像他们无数个寻常的清晨,仿佛他并非明日就要踏入死亡峡谷,仿佛这五年的分离从不存在。
午后,满月拉着邪月在林间散步。
她指着树上新筑的鸟窝给他看,蹲下来逗弄着草丛里探头探脑的小松鼠,还摘了颗酸甜的野果递到他嘴边。
邪月一一应着,指尖牵着她的手,腕间的红绳随着脚步轻轻晃动,银铃的声响细碎又清脆,像是在给这平静的时光打节拍。
他们没提离别,没说牵挂,只是并肩走着,把林间的每一寸风景,都悄悄记在心里。
夕阳沉下西山时,两人回到潭边。
满月去拾掇晚上的吃食,邪月则坐在老树下,摩挲着腕间的红绳,那缕发丝被红绳缠得紧实,尾端的银铃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光,他晃了晃手腕,听着那细碎的声响,心头的平静下,其实藏着翻涌的不舍——他知道,这平静的时光,再过几个时辰,就要画上句点。
入夜后,潭边的风带了些凉意。
邪月正坐在火边添柴火,身后忽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他回头,瞬间愣住了。
满月站在月光下,褪去了平日里常穿的那件及踝蓝裙,换上了一身同样是蓝色的睡裙。
裙身单薄,像揉碎的月光织成的,领口绣着几缕银线,随着她的动作泛着细碎的光泽。
裙摆只到膝下,露出她纤细白皙的小腿,脚踝处还沾着两颗未干的水珠,像是刚从潭边走过。她的头发没像往常那样束起,就那样松松地披在肩头,发梢垂落在后背。
“带你去个地方。”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牵住他的手腕,指尖刚好触到那根红绳,轻轻一拉,银铃就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邪月没问去哪,只是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她拉着他往幽水潭的另一侧走,远离了他们常待的礁石与老树,脚步轻快,腕间的红绳随着两人的动作,一路响着细碎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间的虫鸣此起彼伏,月光透过树影落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忽然传来温热的水汽,混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邪月正疑惑,满月忽然停下脚步,侧身对他笑了笑:“到了。”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的山壁下,藏着一处天然的温泉。
温泉不大,水面泛着淡淡的白雾,水汽袅袅上升,在月光下像是薄纱般朦胧。
岸边铺着光滑的鹅卵石,周围长着几丛茂盛的兰草,香气随着水汽弥漫开来,温泉的水色是温润的浅碧,能隐约看到水底细小的石子。
“这泉水不一样。”
满月拉着他走近,指尖探了探水温,转头时眼底闪着光。
“泡一泡,浑身的力气都能慢慢回来,连魂力都顺畅不少。”
她说着,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腕,红绳上的银铃又响了起来。
“最后一天,泡一泡,明天上路也能少些倦意。”
邪月愣了愣,目光掠过她单薄的睡裙,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我们……要在这里一起泡?”
满月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却还是仰头望着他,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就这一晚了,一起待着不好吗?”
邪月看着她,没再说什么,他也有私欲,所以他转身走到温泉另一侧的石后,褪去外袍,露出肌理分明的上身,踏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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