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姣姣嘴上气呼呼地说着“吃空气”,脚步却诚实地、一刻不停地朝着角宫的小厨房方向走去。厨房里,宫尚角早已吩咐过准备适合伤者的清淡饮食,因为宫远徵一直昏睡,这些精心熬制的白粥、炖得烂熟的鸡汤和几样小菜就一直放在灶上用文火温着,确保随时可以取用。
“宋姑娘来了,是来取徵公子的膳食吗?”厨房里的小厮一见她,立刻殷勤地迎上来,脸上带着关切,“徵公子他……无大碍了吧?角公子吩咐准备的膳食都一直温着呢。”
宋姣姣接过小厮递来的、还带着温度的食盒,点了点头,语气也缓和下来:“劳你们费心了。他已经醒了,精神看着还好,估摸着好好静养些时日,应该能恢复。”
“那就好,那就好!”小厮连连点头,又细心叮嘱道,“宋姑娘小心些提,这食盒底层放着炖汤,盖子虽紧,但也怕颠簸洒出来。”
“好嘞,我会留神的,多谢提醒。”宋姣姣朝他笑了笑,提着食盒,脚步平稳地往回走。
她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只见宫远徵依旧靠在那堆软垫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听到门响,他才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抱怨:“怎么去了这么久?本公子都快饿扁了。”
“这里面有汤汤水水的,自然要走得稳当些,万一洒了,你喝什么?”宋姣姣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房间中央的圆桌旁,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摆放好。一碗熬得米粒开花、香气扑鼻的白粥,一盅清澈见底、浮着几点油星的鸡汤,还有两碟极其清淡的酱瓜和笋丝。
她摆放好后,宫远徵却只是看着,没有动作。
“你放那么远,我怎么吃?”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还是个“重伤员”。
“我自然晓得!”宋姣姣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还是认命地拿起空碗,每样菜都细心夹了一些,又盛了半碗粥,然后端到床前,将碗和筷子递给他,“喏,这样总行了吧?快吃吧。”
宫远徵看着递到面前的碗筷,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露出一抹带着点狡黠和虚弱的笑意,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指了指自己缠着厚厚绷带的胸口,语气无辜:“宋大夫,我这儿还伤着呢,一动就疼,怎么自己拿筷子吃饭?”
宋姣姣看着他这副“耍无赖”的样子,瞪了他一眼,但想到他那狰狞的伤口,心又软了下来。她无奈地转身,将筷子换成了一把小勺,然后端起碗,舀起一勺吹了吹气,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宫远徵从善如流地张口咽下。
就这样,一勺白粥,一勺鸡汤,偶尔夹一点小菜,两人一个耐心地喂,一个安静地吃,房间里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勺碗碰撞的轻响,一种奇异的宁静与和谐在空气中流淌。
“本想着远徵弟弟应当饿了,去厨房取些饭食,刚到厨房便听小厮说宋姑娘已经取走了。”房门被轻轻推开,宫尚角也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他看到宋姣姣正在喂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过厨房小厮说宋姑娘只取了远徵一人的份例,想来宋姑娘忙碌至此,自己也还未用膳,角某便顺手多拿了一份过来。”
“你还没吃饭?”宫远徵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宋姣姣。在他印象里,宋姣姣可是把“吃饭最大”挂在嘴边的。
宋姣姣手上喂饭的动作没停,随口道:“你这个重伤员还没伺候好,我自然得先紧着你来。”
“那你快些去吃,别到时候饿晕在我这儿。”宫远徵立刻催促道,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我有哥在呢。”
宫尚角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朝宋姣姣伸出手,语气温和:“宋姑娘把碗给我吧,你去用膳,这里交给我。”
宋姣姣这才将碗勺交给宫尚角,自己走到圆桌旁,打开宫尚角带来的食盒,里面是和她刚才取来的一模一样的清淡膳食。她默默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