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终章开始，要和好咯
表白啊！表白你不看！）
暴雨。真正的暴雨。
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如同失控的鼓点，疯狂地砸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天际线被撕裂的闪电一次次照亮，瞬间的惨白映照出扭曲的树影和空荡的街道，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雷声滚滚，如同天神在头顶咆哮，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周深蜷缩在客厅落地窗边的巨大沙发里。窗帘没有拉严实，冰冷的雨水被狂风卷着，斜斜地打在玻璃上，蜿蜒流下，像一道道绝望的泪痕。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那双空洞得如同枯井的眼睛。
录音棚里那句冰冷的“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像一把淬毒的冰锥，反复穿刺着他的心脏，留下一个巨大的、无法愈合的空洞。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用粉丝的留言温暖自己，甚至尝试强迫自己入睡。但一切都是徒劳。那个声音，那双在玻璃后痛苦到扭曲的眼睛，那句带着自毁意味的坦白（“我怕我……连‘留宿一宿’的暖意……都守不住！”），像幽灵一样纠缠着他，将他拖入更深的冰窟。
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孤独。可当那扇名为“毛不易”的门被他自己亲手、用最决绝的方式关上后，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彻骨的寒冷。那是一种连骨髓都被冻僵的绝望，一种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窒息感。
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沙发深处，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试图汲取一点点可怜的温暖。窗外的暴雨声震耳欲聋，却盖不住他心底那片死寂的荒原。
突然——
“咚！咚！咚！”
沉重而急促的敲门声，穿透了风雨的咆哮，像闷雷一样砸在寂静的房间里！
周深猛地一颤，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时间点（指针指向凌晨一点半），这种天气……谁会来？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四肢。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更加用力，更加急促，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周深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他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赤着脚，一步一步，像踩在刀尖上，挪向玄关。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他颤抖着手，凑近猫眼。
外面楼道感应灯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矗立在门前。黑色的报童帽湿漉漉地贴在头上，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脸。水珠顺着他的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渍。高大的身躯在暴雨的侵袭下微微佝偻着，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令人心悸的决绝。
是毛不易！
周深倒吸一口冷气！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怎么会来？！在这种时候？！以这种……近乎疯狂的方式？！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愤怒、恐惧、委屈和更深层、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悸动，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拉开门锁，一把拉开厚重的防盗门！
冰冷的、带着雨水腥气的狂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他一个趔趄！
毛不易就站在门外，浑身湿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不断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他抬起头，帽檐下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周深从未见过的、近乎毁灭的火焰——痛苦、绝望、疯狂，还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两人隔着门槛，在狂暴的风雨声中，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周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窒息。他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却又气势逼人的男人，一股冰冷的怒火猛地窜起！他凭什么？！凭什么在那样决绝地推开他、用最残忍的方式宣告终结之后，又这样不管不顾地闯进他的世界？！
“你……”周深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紧张而嘶哑变形，他努力挺直脊背，试图用最冰冷的外壳武装自己，“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他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尖利而破碎。
毛不易没有动。他死死地盯着周深，那双燃烧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冰冷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雨水顺着他紧抿的唇线滑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
几秒钟的死寂。只有窗外震耳欲聋的雷雨声。
突然，毛不易猛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湿冷的寒气瞬间逼近！周深下意识地后退，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臂！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深！”毛不易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撕裂出来，带着滚烫的血腥气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看着我！”
周深被他吼得浑身一颤，被迫抬起头，撞进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里！那里面翻涌的痛苦和绝望是如此赤裸、如此汹涌，几乎要将他吞噬！
“我他妈错了！”毛不易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被雷声撕裂，却又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我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懦夫！胆小鬼！”
他抓着周深手臂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滚烫的掌心传递过来，却丝毫不能冷却他话语中的灼热：
“我害怕！我害怕得要死！我怕我像我妈一样……承诺了却做不到！我怕我扛不住那些压力！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我怕我……连留住眼前这点暖意的本事都没有！”
他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混合着雨水疯狂地涌出，冲刷着他布满痛苦的脸颊：
“所以我逃了！我用最混账的话推开你！我不敢奢望！我不敢！我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怕……我怕我最后会伤你更深！”
他猛地松开周深的手臂，双手却转而用力抓住周深的肩膀，强迫他直视自己，那力道几乎要将周深的骨头捏碎：
“可是……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周深！没有你……我连‘现在’都过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痛楚和不顾一切的告白：
“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你冰冷的眼神！受不了你把我当陌生人！受不了这……像死了一样的日子！”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像风箱一样起伏，雨水和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死死地盯着周深，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句在心底压抑了太久、灼烧得他日夜难安的话：
“周深！我爱你！”
“我爱你爱得快疯了！”
“我管不了明天会怎样！管不了那些狗屁压力！管不了我他妈是不是配得上你！”
“我现在就要告诉你！我爱你！”
“不是朋友！不是兄弟！不是什么狗屁知己！”
“是爱你！是想抱你！是想亲你！是想在每一个晚上都告诉你我在！”
“是想……想有资格……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一个‘留宿一宿’的地方！”
“哪怕……哪怕只有这一宿！”
最后那句“哪怕只有这一宿”，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绝望的乞求，却又蕴含着最深沉、最不顾一切的爱意！
轰隆——！
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夜空，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楼道，也照亮了毛不易那张被雨水、泪水和痛苦彻底冲刷的脸，以及那双燃烧着疯狂爱意和绝望火焰的眼睛！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劈开！
周深彻底僵住了。
他像一尊被雷击中的冰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毛不易那一声声嘶力竭的、带着血泪的告白，如同无数道惊雷，狠狠劈在他冰封的心湖上！那些尖锐的、冰冷的、将他刺得遍体鳞伤的词语——“给不了”、“不是一路人”、“唱不了你的歌”——在这狂风暴雨般的爱意面前，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看到了毛不易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恐惧，看到了那份因爱而生的巨大自卑和怯懦，看到了他为了冲破这一切束缚所付出的、近乎自毁的勇气！
那句“我爱你”，不是甜蜜的告白，是绝望的嘶吼，是出自于灵魂的献祭。
“你……”周深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冰冷的雨水顺着敞开的门吹打在他脸上，混合着无法抑制的、滚烫的液体，汹涌而出。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推开他，会再次说出伤人的话。
可是没有。
那堵用尽所有力气筑起的、冰冷坚硬的心墙，在那一声声泣血的“我爱你”面前，轰然崩塌！所有的委屈、痛苦、被抛弃的恐惧、长久以来的孤独和压抑……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终于冲破了他的喉咙。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他猛地扑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揪住了毛不易湿透的衣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要把眼前这个让他痛不欲生又爱入骨髓的男人撕碎！
“毛不易！你混蛋！你王八蛋！”他哭喊着，声音嘶哑破碎，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混合着雨水疯狂滚落，“你凭什么……凭什么说那些话！你凭什么推开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痛！知不知道我……我……”
他哽咽得无法呼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几乎站立不稳。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恐惧、爱恋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也怕啊！我怕得要死！我怕我唱得不够好！我怕别人不喜欢我！我怕我永远都是那个……那个被人嘲笑的声音！我怕……我怕连你……连你都不要我了！”
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毛不易，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最深沉的痛苦和最无助的控诉：
“我只有你了啊……毛毛……我只有你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要推开我……为什么连你都要告诉我……我‘不配’……”
最后那句“我只有你了”，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毛不易的心脏！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伸出双臂，将那个哭得浑身颤抖、冰冷透骨的身体，狠狠地、用尽全力地拥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深深……对不起……”毛不易紧紧抱着他，声音哽咽破碎，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周深冰冷的颈窝，“是我混蛋！是我懦弱！是我瞎了眼！是我……是我差点弄丢了你！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将周深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自己滚烫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身体和破碎的心。
周深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像一只终于找到归途、却伤痕累累的小兽。他死死地回抱着毛不易，手指用力地抓着他湿透的衣背，仿佛要抓住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再也不要放手。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冰冷，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最原始的、赤裸裸的依赖和爱恋。
窗外的暴雨依旧疯狂地倾泻着，雷声滚滚。但在这小小的玄关里，在两人紧紧相拥、泪雨交织的身体之间，一种奇异的、劫后余生的温暖，正艰难地、顽强地升起，驱散着刺骨的寒意。
（未完未完！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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