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闭合，夜明珠的光像一层冷霜
迟非晚仍抱着冰棺不肯松手，泪滴在阿妩的眉心，凝成细小的冰珠
蔡徐坤没再劝，只抬手覆在她发顶，掌心的温度透过湿发一点点渗进来
蔡徐坤她走前没受苦
少年声音低哑
蔡徐坤我娘亲给她灌了醉仙酿，一炷香便睡过去了
迟非晚抬眼，看见蔡徐坤唇角干裂，血色褪得近乎透明——醉仙酿是东厂秘药，一剂封喉，他竟用“没受苦”三个字，把十年血债一笔带过
她忽然伸手，指尖点在他锁元环的倒刺上
迟非晚疼么？
蔡徐坤低笑，指骨微屈，让倒刺更深地嵌进自己皮肉
蔡徐坤疼才记得住
石室东南角，机关轧轧作响
一道暗门缓缓升起，露出狭长石阶，阶下火光摇曳，映出盲眼老太监佝偻的影子
老太监手里提着一盏青釉小灯，灯罩上绘着并蒂莲，莲心一点朱砂，像未干的血
太监督公，亥时三刻，春灯已上
老太监声音嘶哑，却带着奇异的韵律
太监再迟一炷香，宫门落钥
蔡徐坤点头，解下外袍裹住迟非晚，袍角还滴着暗河水，却带着松雪的气息
迟非晚指尖微紧
迟非晚你要带我入宫？
蔡徐坤不是入宫
少年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嗓音贴着她耳廓
蔡徐坤是回家
暗阶尽头，是东厂督公府偏门
府外御街空旷，唯有风卷起破碎的纸钱
老太监提灯引路，穿过三重影壁，停在一座荒废的戏台前
戏台檐下悬着十余盏六角宫灯，灯面绘着凤尾蝶，蝶翼以银粉勾勒，在火光里振翅欲飞——那是迟非晚姊姊旧衣上的花样子，蔡徐坤一针一线描了七日
戏台中央摆着一张紫檀小案，案上供着一只鎏金虎符，半枚玺印，以及一张血书
血书是迟非晚姊姊临终所书，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吾妹晚晚，见此符如见先帝。北府兵可调，东厂可杀，唯愿你此生不再流泪。”
血书背面，是蔡徐坤以指沾血新添的一行小字：“我若不死，必来娶你；我若死了，虎符替我娶你。”
迟非晚指尖颤抖，虎符在掌心沉甸甸的，像压了十年的恨
蔡徐坤握住她手腕，将虎符扣进她掌心
蔡徐坤今夜，春灯为聘，血书为契，迟非晚，你可愿与我共弑昏君？
迟非晚抬眼，泪光与火光交织
她忽然踮脚，吻住少年干裂的唇，舌尖卷走他唇角血迹，像饮鸩止渴的囚徒
迟非晚我嫁
迟非晚嫁你，再杀你
子时，皇城四门紧闭
御林军副统领常华森披甲立于丹凤门外，断腕处缠着渗血的绷带，眼底血丝密布
他面前，是敖瑞鹏的三万北府兵，铁骑如龙，黑压压铺满官道
敖瑞鹏银甲染血，左臂吊在胸前，却仍端坐马上，长剑横膝
敖瑞鹏常将军，开门
常华森冷笑
常华森北府兵擅离驻地，按律当斩
敖瑞鹏抬手，指尖掠过剑锋，血珠滚落
敖瑞鹏宋家遗孤宋威龙，已于三日前率惊羽卫潜入皇城，此刻，他正替我守宫门
常华森瞳孔骤缩
丹凤门内，宋威龙一袭墨狐裘立于城楼，左肩绷带渗血，右手却稳稳握着一支火把
火把投下，城楼下堆满火油桶——那是东厂密库里的存货，一桶可焚百步
宋威龙垂眼，望向城下北府兵，声音被风雪撕碎
宋威龙敖瑞鹏，你欠我一次
敖瑞鹏扬声
敖瑞鹏今夜之后，两清
丑时，宫门落钥前一刻
东厂督公府暗道直通御花园
迟非晚一袭素衣，怀里抱着虎符与血书，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蔡徐坤走在她身侧，锁元环已换作金丝软甲，甲片贴着肌肤，像一层冰冷的吻
他忽地停下，指尖掠过她发间最后一支珠钗
蔡徐坤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
御花园内，灯火通明。太后高坐凤榻，外戚常氏列于两侧，御林军刀甲森然
迟非晚缓步而入，素衣染血，像一朵开到荼蘼的梅花
太后眯眼
太后罪臣之女，擅闯禁苑，当诛九族
迟非晚抬手，虎符高举，声音清越如碎玉
迟非晚先帝遗诏在此，可调北府兵，可诛乱臣贼子！
太后冷笑道
太后伪造虎符，罪加一等
迟非晚却忽地笑了，指尖抚过虎符背面——那里刻着一行小字，是蔡徐坤以指血新添的誓言
蔡徐坤我若不死，必来娶你；我若死了，虎符替我娶你
下一瞬，御花园四面宫墙轰然倒塌——北府兵破墙而入，铁骑如龙
敖瑞鹏长剑直指太后
敖瑞鹏奉先帝遗诏，清君侧！
寅时，皇城大火
火光照亮半边天际，像一场盛大的烟火
迟非晚立于断壁残垣间，怀里抱着阿妩的灵牌，泪痕未干
蔡徐坤提剑而来，玄衣染血，却笑得温柔
蔡徐坤太后已囚，常氏已诛，迟非晚，我来娶你
迟非晚抬眼，火光里，少年眼尾旧疤被血色染得妖冶
她忽然伸手，指尖点在他心口
迟非晚蔡徐坤，你欠我一场大婚，要用整个江山来还
少年低笑，单膝跪下，掌心摊开——是一枚以虎符残片雕成的戒指，戒圈内侧刻着小小的“晚”字
蔡徐坤江山为聘，春灯为烛
#蔡徐坤迟非晚，你可愿嫁我？
迟非晚泪如雨下，却伸手接过戒指，指尖与他相扣
迟非晚我嫁
火光冲天，春灯烬灭
风雪中，少年与少女十指相扣，像两柄终于归鞘的剑
她还记得那年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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