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梨头晕乎乎地醒来,缓缓睁眼,入目便是如海般澄澈空茫的蓝天。
“好美……”记忆里被污染得千疮百孔的地球,竟还有这般纯净的景致?
正要抬手揉眼,一只莹白小爪蓦然闯入视线。
她茫然地揉了揉肚子,触感却惊得她浑身一僵——毛绒绒,圆滚滚,这尺寸,分明不是人类的手!
挣扎着起身,腰腹牵动的滞重感更令她心慌。
待瞥见身下,“嗷呜——”酥梨条件反射地咬向爪子,下一秒,钻心的痛让她猛地回神:自己早不是人类模样,慌忙抽回爪子。
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天啊,自己到底变成了怎样的怪物?
前方粼粼水光映入眼帘,酥梨顾不上爪痛,一瘸一拐挪到湖边。
碧水如青玉般澄澈,她踮起脚尖探头去看。
水面映出个圆滚滚的白色身影,酥梨瘫倒在湖畔,脑子乱成一团: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就到了这鬼地方,还变成一只狐狸?难道要一辈子以这副模样活着?不行,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
也不知躺了多久,身体本能地扎进草丛,啃咬起植株来。
“不——”她在心底尖叫,这是兽性的本能!她不能被同化,她的灵魂分明还是人类啊!
强忍着把脑袋从草间拔出来,酥梨攥紧最后一丝理智:必须找吃的,就算变成兽,蝼蚁尚知偷生,她也得活下去!
走了半日,别说果实,连株带籽的草都没瞧见。
“必须找阴凉处……”她喃喃着,瞅准棵大树下的枝桠,蹦跶着挂上去——圆脑袋歪在枝上,若忽略那条尾巴,倒也算岁月静好。
“先睡一觉,傍晚再找吃的……”她向来贪睡,此刻却睡得不安稳。
迷蒙间,似听见丛林深处传来异响——
浓荫最密处,紫色昙花围成绿湖,像道禁忌的屏障。
一只电鹏妄图飞越,刚靠近花丛,昙花竟化作活物旋起,须臾间便将大鸟吞噬,花瓣色泽愈发浓郁,待重归地面,又成了 innocuous 的模样。
“主子,幸亏没贸然靠近!那电鹏以速度著称,竟被花吞了……”
湖边传来的话音惊得酥梨寒毛倒竖,那里站着“两个人”,不,是两条人身蛇尾的怪物!
“本座何时怕过这些?纵使带伤,区区花草也休想拦我!”薄唇勾勒出阴柔的弧度,紫眸里翻涌着不屑的浪,“那生息水,本座势在必得!”
漫不经心的话语里,杀意与尊贵交织,恰似王者俯视蝼蚁的傲慢。
另一条蛇通体碧绿,蛇身比周涵小了两圈。
“嘶——”
猩红信子破空而出,带着猎食前的亢奋。
周涵凝视着碍事的昙花,紫瞳凝成一线,蛇类天生的算计本能在眸底翻涌。
他缓缓弓起身子,受伤的躯干仍绷出凌厉曲线。重伤之下,每动一分都要咬碎牙关。
“主子,要怎么做?”
阴翳男人蜷起修长指尖,猩红信子吞吐间,斜睨向周涵。
“去破了昙花的阵,开道。”
周涵嗓音低哑如锈铁相擦,紫瞳里却燃着灼人光,“剩下的,交给本座。”
俊零游向昙花包围圈,双尾如鞭甩向花丛。
异变陡生!昙花竟如活物般旋起,化作紫色绞杀阵,将他的尾尖绞得血花飞溅。
待尾尖抽回,空缺处又有新昙花破土,瞬息间重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将两人彻底隔绝在外。
“主子,属下无能……”
俊零摆尾游回,头颅垂得极低,几乎要埋进胸膛。
周涵优雅转颈,紫眸掠过他发顶时,心底骤升警兆。
刹那间,森冷杀意如冰锥扎入血脉,周涵浑身泛起寒霜,利刃般的寒意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刮得他脏腑生疼。
他咬碎满口血沫,声音淡得像冰湖下的暗流:“再试一次。”
俊零纹丝不动,周涵忽而冷笑,周身腾起紫黑色血脉威压,这是蛇族王者的权柄,能叫低阶血脉屈膝颤栗。
俊零闷哼着呕出鲜血,惨白的脸却扯出抹诡异的笑:“主子……可觉出血脉里的刺痛?”
周涵心脏骤沉,望着眼前半疯的旧部,悲凉如潮水漫过心岸,蛇族本就是绝情的种,幼时兄弟姐妹相噬的记忆如刀剜心,他竟还妄想驯养出例外?
心尖瞬间结出冰壳,他闭目再睁时,紫瞳里只剩刺骨的冷:“自裁,或叫本座动手。”
俊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兽,骤然炸起绿发:“你重伤濒死,还中了至寒刃!凭什么……凭什么还敢拿捏我?”
他强提残力抗衡威压,每字每句都带着血沫:“潜伏百年……你早该是我的囊中之物!”
周涵紫瞳骤缩,森冷笑意爬上唇角:“你当真以为,本座全无所觉?这些年纵容你,不过是看你像只跳梁小丑,有趣得很。”
俊零瞪圆了绿瞳,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不可能……你明明……”
“明明该是完美猎物?”周涵嗤笑,紫瞳里翻涌着噬血的光,“可惜,你连做玩物的资格,都快耗光了。”
俊零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忽尔仰头嘶鸣,绿发无风自动,猩红信子咬得淌血,他竟撕裂本命魂契,要与周涵同归于尽!
“找死?你还不配!”
周涵暴喝间化作原型,紫鳞如战旗般炸起,蛇身绷成满弓,电射向俊零。
两条蛇瞬间绞作一团:紫蟒如渊狱中来的恶魔,绿蛇却像淬毒的藤蔓死缠上来。
周涵虽强,重伤加身又中剧毒,鳞片下的血不住沁出,连血脉威压都难再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