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星穹5 栀子香里的歌声

第17章 星穹5 栀子香里的歌声

向日葵花田的风还沾着焦糖布丁的甜香，展轩的手已经自然地牵着丞的——指腹轻轻扣着丞的掌心，避开了他刚才攥泡泡杆蹭出的薄茧，连力度都放得格外轻，像捧着颗易碎的糖。“我想去坐摩天轮。”丞仰头说，眼尾还带着刚拥抱过的泛红，却没像以前那样错开目光，反而直直盯着展轩的眼睛，“想”字的尾音裹着点笃定的软，连耳尖的红都比从前淡了些，没了半分过去的羞涩。

展轩指尖轻拍他手背，指腹蹭过丞腕间细腻的皮肤：“等傍晚风软了再去，现在日头太毒，晒得晃眼。旁边电玩城有投篮机，咱们先去吹冷气？”说话间已牵着人往星光大道走，路过泡泡实验室时，玻璃门内突然飘出串篮球大的透明泡泡，裹着阳光泛着彩虹色，正好落在丞的发梢，碎成星星点点的湿痕。丞缩着脖子笑，指尖下意识往展轩掌心攥了攥，像抓住了片不会破的暖：“风里都有花田的甜，比上次咱们喝的气泡水还清透！”

“欸！”丞猛地停步，拽着展轩的衣角晃了晃，语气里带着点急：“早晨你弄的大泡泡还没教我！你当时吹的泡泡能裹着阳光，比店里小孩的还大！”他指着店内孩童举着的长杆泡泡工具，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明明是“索取”，却带着笃定的依赖，连拽衣角的力道都比平时轻，怕扯皱展轩衬衫的缝线。

展轩无奈地笑，从背包侧袋掏出折叠式长杆，金属杆展开时还带着点微凉的体温：“以前一个人吹泡泡，总盼着它飘慢点，却还是一下就破。”他拉着丞走到路边空地处，弯腰蘸取泡泡液时，特意放慢手腕转动的弧度，让透明液体在杆头形成完整的膜，连蘸取的量都控得刚好——怕多了会滴在丞的白球鞋上，留下印子。起身时故意将泡泡液蹭到丞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丞缩手笑骂“幼稚”，展轩却趁机握住他的手腕，掌心覆在丞手背上引导：“力道要匀，像这样绕小圈，太快会把膜扯破，慢了又飘不起来。”指腹还轻轻按了按丞的手背，帮他找到发力的支点，“现在有你一起，泡泡破了也不觉得可惜。”

两人的手一起握着长杆在空中划弧，透明的泡泡一串串飘起来，沾着金粉落在展轩衬衫领口裸露的皮肤上。丞笑得眉眼弯弯，故意往展轩身边挤，让泡泡全落在他身上：“你看你，现在像个泡泡人！”展轩没躲，只偏头在他耳边说：“再闹，下次不教你吹双层泡泡了——我以前练了好多次才学会，没人看都白练了。”语气里没半分真的责怪，指腹却在丞的手腕内侧轻轻按了按——那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亲昵暗号，像颗悄悄埋下的糖，一按就甜，连呼吸都跟着软了点。

路过文创店时，丞挣脱开手就往里面冲，展轩拎着他的背包跟在后面，刚进门就听见银铃铛叮当作响——是小孩举着两个星空兔挂件跑过。“情侣款！黑色给你，我要白色的！”丞抢着把黑色挂件塞进展轩手里，指尖故意蹭过他的掌心，还晃了晃挂件，“我试过了，挂背包上不挡事，走路时铃铛响，像你在跟我说话。上次你说喜欢安静，这个铃铛声音轻，不会吵到你。”说完还把自己的白色挂件凑过去，让两个兔子的耳朵轻轻碰了碰，像在模拟两人牵手的样子。

展轩接过挂件，指尖捏了捏绳结——绳头有点松，边缘的毛边怕是会磨到丞的手指。他转身找店员要了新的挂绳，又从背包里掏出小剪刀，蹲在柜台边仔细修剪绳尾，剪的时候特意把毛边往内侧折了折，怕锋利的切口蹭到皮肤。丞趴在柜台上盯着他的动作，阳光落在展轩垂着的眼睫上，连修剪毛边时指腹轻轻捏着绳子的姿势都透着认真：“你比我妈还细，这点毛边都要剪——你以前修台灯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小心？怕自己手疼，还怕灯修不好？”

“我介意。”展轩没躲，只抬眼瞪了他一下，却放慢了剪子的速度，“磨到你手指怎么办？到时候又要皱着眉喊疼——比我上次修挂绳时，指尖被剪刀划到还委屈。”丞乖乖收回手，却在展轩系新绳时，悄悄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鼻息扫过展轩的颈侧：“好了没？我想去电玩城投篮球！”声音里带着点少年人的急，连呼吸都比平时快了些。

丞顺着展轩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栋嵌着巨大玻璃幕墙的建筑，门口飘着“星穹电玩城”的霓虹招牌，冷气顺着敞开的门缝往外冒，裹着淡淡的爆米花甜香。推开门的瞬间，凉意瞬间裹住全身，和外面的暑气形成鲜明对比——红蓝相间的霓虹灯在头顶飞快流转，左边的赛车模拟器正发出引擎轰鸣，方向盘被玩家攥得咯吱响；右边的抓娃娃机里，毛绒玩具随着机械臂的移动轻轻摇晃，引得围观众人发出阵阵惋惜或欢呼；正中央的投篮机区域最是热闹，篮球砸在篮板上的砰砰声、得分时的电子提示音、玩家互相较劲的吆喝声搅在一起，像锅沸腾的粥，瞬间冲散了午后的慵懒。

丞的神经刚在冷气里松了半分，目光就被投篮机牢牢吸住。他拉着展轩往那边凑，小声念叨：“我中学时是篮球队主力，三分球命中率年级第一，每次校运会投完球，场边女生的尖叫能绕操场两圈！后来为了当演员天天上课，篮球就被压在衣柜最底层，连气都没敢放，怕放了气就再也鼓不起来了……”语气里带着点少年人的小骄傲，又藏着点对过往的怀念，指尖还下意识比了个投篮的姿势，手腕轻轻压了压，“你说我现在投三分，还能像以前那样准吗？”

话音刚落，旁边穿黑色背心的寸头男生正好投完一局，屏幕数字跳到“286”。他擦着汗转头，正好看见丞盯着篮球眼馋的样子，笑着递过来一颗球：“哥们，要不要来一局？看你挺懂的。”

丞骨子里的好胜心瞬间被勾起来，接过球时还拽了拽展轩的袖子，眼里闪着光：“你猜我能赢不？输了我请你吃冰激凌，巧克力脆壳的——就是你上次说太甜的那种，你吃不下我替你多吃点甜的！”展轩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刚才在禁忌古堡里还缩在他身后、连睁眼都要攥着他衣角的小孩，这会儿倒像只竖起尖刺的小刺猬，连肩膀都绷得有劲儿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几枚游戏币，笑着塞给丞：“加油，我家‘校园篮球明星’肯定行——输了也没事，我请你吃双份，甜的我陪你一起扛。”

丞活动了下手腕，接过机器吐出的橙色篮球，指腹摩挲着熟悉的颗粒感，指尖的记忆突然回笼。电子提示音响起的瞬间，他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持球抵在腰侧，手腕发力时指节轻轻绷紧——“唰”的一声，篮球空心入网，弧度漂亮得让旁边的人都低呼了一声。

“好球！”展轩在旁边低笑，声音里的鼓励藏都藏不住，还故意鼓了鼓掌，“持球姿势稳，出手点找得准，最后那下手腕的‘压腕’动作特别标准，棒！比你中学时练的一点没生。”他说的全是内行话，听得丞眼睛更亮，投球的节奏也越来越顺。

篮球像被施了魔法似的，一个接一个穿过篮筐，屏幕数字飞速跳动：50、80、120……寸头男生原本靠在旁边看，后来也忍不住站直了身子，抱着胳膊的手渐渐收紧。最后十秒时，丞的胳膊开始发酸，动作慢了半拍，最后一球“哐当”砸在篮板边缘，弹了出来。屏幕定格在“253”。

“差一点就超他了！”丞懊恼地跺脚，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鼻尖也沁出了细汗。展轩早从背包里摸出矿泉水，拧开的瓶盖特意留了道缝，递到丞手边：“他玩一上午了，手感早热透了，你都多久没摸球了？再玩两把找着感觉，下次跟他比包赢。”他顿了顿，转头对寸头男生笑：“哥们，来一局？讨教讨教。”

寸头男生爽快地答应：“行啊！正好看看你俩谁更厉害。”

展轩的投球姿势和丞截然不同。丞是少年人的灵动，动作里带着股冲劲；他却是成年人的沉稳，屈膝时重心压得低，抬臂时手肘贴紧身体，发力时肩、肘、腕的动作连成一线，篮球几乎是贴着篮筐内侧入网，连砸篮板的声音都轻得像羽毛。屏幕数字以均匀的速度攀升：260、280、300……眼看要远超寸头男生的分数，他却在最后两颗球时，指尖故意慢了半拍，篮球擦着篮筐边缘弹开。结束提示音响起，数字停在“305”——刚好比对方多19分，不多不少，既赢了场面，又没让对方难堪。

“承让。”展轩对着寸头男生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风不大”。那男生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你这技术藏得深啊！最后那两颗球明显让着我了，够意思。”

丞凑过来，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满眼崇拜地抓着展轩的胳膊：“你刚才最后两颗球故意慢了对不对？你就是怕我觉得没面子！展轩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吹泡泡、修挂件、投篮球，连让球都让得这么自然！”热气扫过展轩的颈侧，带着点刚喝了矿泉水的清甜，连语气里都透着藏不住的雀跃。

展轩低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空调风拂过丞汗湿的发梢，泛着细碎的光。他喉结轻轻滚了滚——忽然想起小时候的那些日子：父母离异后，每个暑假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家，抱着篮球去小区球场，没玩伴就对着篮板投一下午；台灯坏了自己对着教程修，指尖被螺丝刀划出道道小口子，贴创可贴时总贴歪；捡到半瓶泡泡液，就对着风练一下午，看着泡泡飘远，像把孤独也吹走些。“以前一个人在家，总爱琢磨这些，”展轩伸手替丞擦了擦额角的汗，指腹带着刚握过篮球的薄茧，蹭得丞有点痒，还特意避开了他泛红的眼尾，“那时候修台灯划到手，都得自己找创可贴，没人问疼不疼。现在有你盯着我手上的小口子，倒觉得那些疼也不算什么了。以后有机会做东西给你吃，我做饭也很好吃——以前一个人做，总做多了剩着，现在能有人跟我分一碗。”

丞的耳尖突然红了，手指悄悄攥紧展轩的袖口，声音软得像裹了棉花：“好啊！我要吃你以前常做的菜，还要听你说第一次做饭有没有糊锅——就算糊了我也吃，比外卖还香。你一个人吃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盯着饭菜发呆，想有人陪你尝咸淡呀？真的，你真的好厉害好厉害，做什么都很棒，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棒。”

从电玩城出来时，暮色已经漫上来，晚风裹着游乐场方向的栀子香飘过来，比刚才更浓了些。丞走在展轩身边，手里把玩着星空兔挂件，银铃铛偶尔叮当作响，和远处摩天轮的暖光相映。展轩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金属币——正面是缀满星子的夜空，背面刻着“展”和“丞”两个字，边缘压着细碎的星芒纹：“刚才在文创店让店员刻的，本来想等唱歌时给你——挂在钥匙上，以后你开门时，就像我在跟你说‘到家啦’。”

丞接过金属币，指尖摩挲着字迹，冰凉的金属裹着展轩的体温。他把硬币放在掌心翻了翻，背面“展”字的边缘有点硌手，却像展轩修挂件时的认真那样踏实。“我要把它和钥匙串在一起，”他小声说，把硬币小心塞进牛仔裤口袋，还拍了拍，“下次咱们去看星星，也带着它，让它也看看你以前一个人守过的夜空——现在有我陪你，夜空肯定比以前亮。”

“前面有片露天草坪，”展轩牵起他的手，往星光大道末端走，“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草坪上的栀子花开得正好，晚风一吹，甜香裹着凉意飘过来，比电玩城的爆米花还清透。丞突然顿了顿——这香味和刚才路过泡泡实验室时的不一样，混着青草的气息，更软了些，他伸手碰了碰耳后，好像还能感觉到展轩替他摘泡泡时的指尖温度：“你闻，栀子香比你以前吹的泡泡液还甜，以后咱们吹泡泡，就找有栀子花开的地方，让香味跟着泡泡一起飘。”展轩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把刚借到的尤克里里抱在怀里，琴身还带着点阳光的余温。他调弦时，指尖轻轻拨动琴弦，发出细碎的声响，连弦轴都只拧了半圈，怕调得太松走音；丞就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把金属币放在腿上，晃着腿把硬币抛起来又接住，看着展轩的侧脸——夕阳落在他的睫毛上，投出浅浅的阴影，手指按在琴弦上时，指节轻轻泛白，连呼吸都跟着旋律变得缓慢，风里的栀子花瓣落在他的发梢，像刚才泡泡落在发间那样软。

熟悉的前奏从琴弦上漫开，展轩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裹着晚风的软，“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

形影不离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到珍惜特意放慢了节奏，指尖轻轻扫过琴弦，连力度都放轻了；唱到“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他抬眼看向丞，目光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柔，连风都好像停了；唱到“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指尖轻轻碰了碰丞的掌心，先蹭过他攥着金属币的指节，再覆上整片掌心——这温度比他以前独自握着冰凉的篮球、握着生锈的螺丝刀时，暖得太多太多。

丞靠在树上，跟着轻轻哼，偶尔伸手替展轩拂去落在琴上的栀子花瓣，指尖蹭过琴弦时，还会被展轩的手指轻轻碰一下，连花瓣落在琴上的声音都变得轻了。风把歌声吹得很远，远处的摩天轮还在缓缓转动，暖光从车窗里漏出来，落在他们依靠的肩膀上，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温柔，像被栀子香裹成了棉花糖。

唱完最后一个音符，展轩的指尖顿了顿，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丞的瞳孔里映着夕阳下的栀子花丛，映着转动的摩天轮，也映着自己；而展轩的眼里却只有他，连落日、花香、歌声都成了背景，连心跳都比刚才慢了半拍。他伸手揉了揉丞的头发，指腹轻轻蹭过丞耳尖的软肉：“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比我以前一个人守着的夏夜星空，还亮，亮到能把我以前的黑都照透。”

暮色渐浓，栀子香更沉了。丞靠在展轩身边，手里攥着那枚还带着体温的金属币，听着远处的歌声余韵和摩天轮的转动声，突然觉得——那些被展轩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比夏天所有的甜都更动人。12岁的展轩不会知道，当年独自投过的篮球、修过的台灯、吹过的泡泡，会在多年后，被另一个人小心接住，变成“一起投球”“一起修挂件”“一起闻栀子香”的暖，变成两个人之间，连风都带甜的、最牢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