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烟雨笼罩着京城,秦淮河畔的“春色阁”里却暖意融融。丝竹声伴着流水般的笑语,将江南的柔情揉进了每一缕空气里。阁楼最显眼的舞台上,一袭水绿色舞裙的苏绾正旋身起舞,广袖翻飞间,宛如月下谪仙,又似雨中青荷,引得台下宾客纷纷驻足,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苏绾的美是惊心动魄的。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肌肤胜雪,身姿窈窕,尤其是舞到动情处,眼底那抹不染尘埃的清澈,总能让见者心头一颤。她是春色阁的头牌舞姬,却不卖身,只凭一支《霓裳羽衣舞》名动京城,连当朝天子都曾私下赞叹过她的舞姿。
此刻,台下角落里坐着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无俦,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郁,眼神冷得像冬日的寒冰。他便是当今圣上的第六子,靖王萧玦。
萧玦自幼便不得宠。他的母后慕容皇后曾是后宫最受宠的女子,却在他九岁那年离奇病逝,自此,他便成了宫中无人问津的存在。皇子们的宴饮从不邀他,朝臣们的目光也很少落在他身上。为了在波谲云诡的皇宫里活下去,他收敛了所有少年意气,用冷漠和狠厉筑起高墙,暗地里培植势力,手段越发阴鸷,成了京中人人避之不及的“冷面王爷”。
今日,萧玦本是为了追查一桩贪腐案才来这春色阁,却无意间被台上的舞姿吸引。当苏绾旋身回眸,水袖掠过鬓边,露出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时,萧玦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中酒溅出几滴,落在玄色锦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像,太像了。
苏绾的眉眼、神态,甚至连跳舞时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母后。那年杏花微雨,母后也是穿着这样一身水绿色的衣裙,在御花园的海棠树下教他写字,阳光透过花瓣落在她脸上,温柔得让他至今难忘。可自从母后去世,那份温柔便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算计。
台上的舞蹈已近尾声,苏绾以一个轻盈的旋身收尾,台下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她微微屈膝行礼,目光扫过台下,无意间与萧玦的视线相撞,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偏执让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睑。
萧玦的目光却像黏在了她身上,久久没有移开。他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纤细的腰肢在水绿色裙摆中若隐若现,像极了记忆中母后离去时的模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从心底涌起,带着近乎疯狂的执念——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去查。”萧玦对身后的暗卫低声吩咐,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台上那个舞姬,本王要她所有的信息,半个时辰后送到书房。”
暗卫恭敬地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萧玦端起酒杯,将杯中冷酒一饮而尽,眼底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有怀念,有偏执,更有势在必得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