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电站的穹顶破了个大洞，晨光从缺口灌进来，在积灰的地面上投下歪斜的光斑。三只诡影的嘶吼声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扯空气，高频脉冲器的嗡鸣刺破耳膜，黑色的作战服在阴影里时隐时现。
“左侧电荷种在蓄力！”林羽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他一个侧滚躲开迎面劈来的电流弧，手里的脉冲器瞬间切换输出节点，“张磊，用牵制网！”
张磊应声扣动扳机，特制的绝缘网带着破空声撒向那团蓝紫色的诡影。电荷种被网住的瞬间，周身的电流猛地暴涨，网面顿时迸出密密麻麻的火星。
“就是现在！”林羽翻身跃上堆着废弃电缆的高台，脉冲器对准电荷种的核心，“高频模式，齐射！”
二十道黑色身影同时扣动扳机，哑光黑的脉冲器前端亮起刺眼的白光。电流与能量束碰撞的瞬间，整个电站像被投入了一颗闪光弹，张磊只觉得眼前一白，耳边全是队友的闷哼和诡影的惨嚎。
混乱中，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从横梁上坠下——是苏清月。她为了躲避另一只诡影的突袭，被横梁上的钢筋勾住了战术背带，此刻正悬在半空，离电荷种挣脱电网的位置不过三米。
“清月！”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
电荷种已经撕开了绝缘网的一角，蓝紫色的电流像毒蛇般窜向苏清月。林羽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在电流击中她的前一秒拽住了她的脚踝，硬生生将人拽离了危险区域。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苏清月的额头磕在电缆盘上，发出一声闷响。林羽刚想爬起来，就被她死死抓住了手腕。
“别乱动！”苏清月的声音带着喘息，她另一只手捂着流血的额头，眼神却亮得惊人，“你背后！”
林羽猛地回头，第三只诡影正从阴影里扑出，利爪泛着幽绿的光。他下意识将苏清月往身后一护，脉冲器仓促间调转方向，却因为距离太近，能量束只擦过诡影的边缘。
诡影的利爪狠狠拍在林羽的肩胛骨上，他闷哼一声，手里的脉冲器脱手飞出。
“林羽！”苏清月的声音陡然拔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磊和赵虎的脉冲束同时击中了诡影的侧翼。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动作迟滞了半秒。林羽抓住机会，翻身捡起地上的一截断裂电缆，用尽全身力气插进诡影张开的口器里。
高频电流顺着电缆瞬间涌入，诡影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蓝绿色的汁液溅了林羽一身。几秒钟后，它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下去，彻底没了动静。
电站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队员们粗重的呼吸声。林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肩膀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苏清月爬过来，颤抖着撕开急救包，拿出止血喷雾往他伤口上喷。
“嘶——”林羽倒吸一口凉气，想推开她，却被她更用力地按住。
“别动。”苏清月的声音带着哭腔，额角的血珠滴落在林羽的黑色作战服上，晕开一小朵暗红色的花，“再动我就……”
她的话没说完，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林羽的眼睛。晨光从穹顶的破洞漏下来，刚好落在她脸上，睫毛上的泪珠反射出细碎的光。
“林羽，我喜欢你。”
林羽愣住了，肩膀的疼痛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他看着苏清月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嘴唇，一时间忘了该作何反应。
“从你第一次把我从诡雾里背出来的时候就喜欢了。”苏清月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压过了远处队友收拾装备的声响，“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很荒唐，可是……刚才看到你扑过来的时候，我怕得要死。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林羽作战服的衣角，黑色的布料被攥出深深的褶皱。“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很多事，知道你总把自己绷得很紧，可是林羽，我……”
“清月。”林羽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他抬手，想帮她擦掉脸颊的血污，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先处理伤口。”
苏清月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林羽看着她，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肩胛骨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指了指周围正在收拾战场的队员，“等回去了，我们好好谈。”
苏清月的眼睛慢慢亮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她用力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给他包扎伤口，指尖的颤抖却比刚才更明显了。
赵虎远远看着这一幕，捅了捅身边的张磊：“哎，你看头儿和苏医生……”
张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晨光里，两个黑色的身影依偎在一起，苏清月额角的血迹在黑色布料上格外显眼，却奇异地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温柔。他忽然笑了笑，转头继续检查手里的脉冲器：“赶紧收拾吧，回去还得拆脉冲器呢。”
运输车驶离废弃电站时，夕阳正染红天际。林羽靠在车门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晚霞，手指轻轻摩挲着肩膀上的绷带。苏清月坐在他斜对面，正低头给队员们分发能量棒，偶尔抬起头，目光与他相撞，又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移开。
林羽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作战服，又看了看车厢里或坐或靠的队员们，忽然觉得王坤笔记本里的话或许说得没错——线路接对了，真的会一起发光。
而此刻，有什么东西，正在这黑色的队列里，悄悄亮起了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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