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猜想

徐峰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刚才分析大人们消失时的冷静劲儿，好像被自己这句话戳破了。

“你们说……”他顿了顿，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空荡荡的楼道口、随风摇晃的晾衣绳、远处灰蒙蒙的天空，都显得格外瘆人，“会不会是世界末日啊？”

王豆豆心里咯噔一下。“世界末日”这词儿，他只在动画片里听过，要么是小行星撞地球，要么是火山喷发，总伴随着天翻地覆的场面。可现在除了大人们不见了，天还是那样，地也没裂得更厉害，好像没那么“末日”。

“别瞎说。”他嘴硬道，“哪有世界末日光把大人弄没的？”

“可流星雨是真的炸了啊。”徐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一点惨白的光，“书上说，很多灾难都是从异常天象开始的。万一……万一这只是开始呢？”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你们想过没有？要是接下来出现丧尸怎么办？或者那些电影里的怪物？”

“丧尸？”李子涵吓得往王豆豆身后缩了缩，眼睛瞪得圆圆的，“就是那种走路一瘸一拐，会咬人的？”她昨天还在平板上看了半集恐怖片，里面的丧尸让她做了一夜噩梦。

“说不定比那还可怕。”徐峰的声音带着点自己吓自己的颤音，“没有大人保护我们，我们连煤气灶都不会开，真遇到了，跑都跑不过。”

王豆豆没说话。他想起老爸以前总说“遇到事别慌，有爸在”，那时候觉得这话特多余，现在却像根救命稻草，可抓都抓不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那张10分的试卷，硬邦邦的，一点用都没有。

“不可能有怪物。”他梗着脖子反驳，心里却直发毛，“要真有，昨天晚上就该出来了。”

“那昨天晚上你敢一个人睡吗？”徐峰反问。

王豆豆噎住了。他昨晚是蜷在沙发上睡的，开着客厅所有的灯，耳朵竖得老高，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蹦起来。凌晨时好像听到楼道里有“咚咚”声，吓得他蒙着被子不敢喘气，直到天亮才敢探头看，发现是只野猫碰倒了垃圾桶。

“我……我那是怕黑。”他嘴硬道。

“我妈以前说，世界上没有怪物。”李子涵小声说，眼泪又快出来了，“可我妈不在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万一我妈说错了呢？”

风突然变大了，吹得旁边的垃圾桶“哐当”响了一声，三个孩子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声音来源处，心脏砰砰直跳。等了半天，只有风卷着垃圾在地上滚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徐峰松了口气，额头上却沁出了点汗。他刚才也吓得攥紧了拳头，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哪个角落里冲出什么东西来。

“不管有没有，”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我们得小心点。晚上别出门，把门锁紧，多找些吃的藏起来。要是真有危险……”他顿了顿，看着王豆豆和李子涵，“我们得在一起，不能分开。”

王豆豆看着徐峰，突然觉得这个平时只会做题的学霸，好像没那么讨厌了。他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李子涵，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那只手还在微微发抖。

“别怕。”他脱口而出，声音有点干，“真有怪物，我……我用我爸那根棍子打它。”

虽然他知道，那根棍子现在可能也和老爸一样，变成光消失了。

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像一块浸了水的布，压得人喘不过气。三个孩子站在空荡的小区里，第一次觉得，那些看不见的危险，可能比消失的大人们，更让人害怕。而他们能做的，只有互相看着对方，从彼此眼里那点同样的慌张里，找点微不足道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