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犬的成绩单

王磊的手重重搭在王豆豆肩上，力道带着点故意的摇晃，眼里却闪着促狭的光：“你们以为警犬就光会汪汪叫？其实人家也有出路考核的，跟你们考试拿分数一样正经。”

他朝趴在地上打盹的步枪抬了抬下巴：“虽然我现在没法把步枪的成绩单拿出来——那玩意儿锁在队里的档案柜里——但你们猜猜，它在训练技巧这一项上，考了多少分？”

陈菲菲正用布条缠手腕，闻言停下动作：“肯定不低吧？上次它追那只偷鸡的黄鼠狼，跑得比风还快，拐弯跟贴了墙似的。”

“我猜满分！”王豆豆立刻接话，还不忘瞪了陈菲菲一眼，“我们‘十分哥’的伙伴，怎么可能考差？”

徐峰推了推眼镜，认真分析：“警犬考核通常分服从、追踪、扑咬、技巧几个大类，训练技巧应该包括障碍穿越、指令响应速度这些。步枪刚才帮我们把绳子抛过墙头时，角度很准，说明空间判断能力强，我估计在90分以上。”

王磊看着他们猜得热闹，故意卖关子：“都不对。”

他走过去，挠了挠步枪的耳朵，这家伙舒服地眯起眼，尾巴在地上轻轻扫着。王磊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怀念：“步枪第一次考核时，技巧项只拿了60分——刚及格。”

“啊？”王豆豆眼睛瞪得溜圆，“不可能！它那么厉害！”

“因为它太急了。”王磊笑了，“那时候它才一岁多，跟个愣头青似的，每次过独木桥都想跑着冲过去，结果总摔下来；让它衔东西，它总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好几次把训练用的麻布咬烂。教官说它‘有冲劲，但缺心眼’。”

步枪像是听懂了，抬起头，用脑袋蹭了蹭王磊的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辩解。

“后来呢？”陈菲菲追问。

“后来啊……”王磊摸了摸步枪的背，“它自己跟自己较劲。别的狗休息时，它总在独木桥上来回走，走得慢腾腾的，爪子踩得稳稳的；咬麻布时也学着轻轻含着，就算麻布上抹了它最爱吃的牛肉酱，也忍着不咬碎。”

他顿了顿，眼里带着点骄傲：“第二次考核，它技巧项拿了98分。扣的那2分，是因为过最后一个火圈时，它回头看了我一眼——教官说这叫‘分心’，但我知道，它是怕我跟丢了。”

广场上安静了会儿。步枪突然站起来，跑到独木桥旁（那是孩子们用木板搭的简易障碍），小心翼翼地走了个来回，步伐稳得像钉在上面，走到尽头还回头看了王磊一眼，尾巴摇了摇。

“你看，”王磊笑着说，“它还记得呢。”

王豆豆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想起自己考10分时的沮丧，想起爸爸虽然揍他，却还是会把错题圈出来教他。原来不光是人，连狗也会为了做好一件事，偷偷跟自己较劲。

“98分也很厉害了。”徐峰推了推眼镜，语气真诚，“比我第一次做数学建模时强多了。”

“就是！”陈菲菲也点头，“比某些考10分还嘴硬的人强。”

“陈菲菲你没完了是吧！”

打闹声里，步枪叼来一根训练用的麻绳，放在王磊脚边，又用鼻子指了指远处的障碍物，像是在说“再练一次”。

王磊捡起麻绳，冲它笑：“好，再练一次。这次争取拿100分。”

阳光穿过树叶，在步枪认真的背影上投下光斑。王豆豆看着它稳稳跳过矮墙，准确衔住抛出的麻绳，突然觉得，98分的步枪，比满分更可爱。

原来厉害的不是一开始就满分，而是知道自己哪里不够，愿意慢慢改，慢慢练。就像他们现在，对着漫画书学招式，对着狗洞算角度，就算跌跌撞撞，也在一点点往前挪。

“喂，‘十分哥’，”陈菲菲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下次考试，争取考个11分？”

王豆豆瞪她，嘴角却忍不住咧开：“等着瞧，我下次考20分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