僇鸑手中的针管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我后退几步,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无处可逃。
"别怕,妹妹。"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只是让你睡一会儿,好参加今晚的仪式。"
"什么仪式?"我的声音颤抖,手指悄悄摸索着身后的墙面,希望能找到什么武器。
"重生仪式。"他向前一步,银发垂在额前,灰蓝色的眼睛如同极地冰川,"三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凌月表姐会通过你重获新生。"
我猛地抓起床头灯砸向他。僇鸑轻松闪避,灯砸在墙上发出巨响。下一秒,他扣住我的手腕,针头毫不留情地刺入颈部静脉。
"乖,很快就结束了。"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雪松的气息此刻闻起来像坟墓的泥土。
紫色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一股灼热感从注射点蔓延至全身。我的视野开始扭曲,四肢变得沉重。最后的意识中,我看到僇鸑抚摸着我的脸,轻声哼着一段摇篮曲。
黑暗吞噬了我。
——然后记忆如海啸般涌来。
三年前的雨夜。我十七岁,蜷缩在衣柜里,手里攥着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僇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出来吧,妹妹。我知道你在里面。"
那时的我早已发现这个家族的秘密——地下实验室、克隆计划、凌月的日记...我偷偷联系了外界记者,准备曝光一切。但就在行动前夕,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僇鸑踹开柜门,银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他看到我手中的验孕棒时,眼中闪过狂喜。
"完美!"他一把抱起我转圈,"我们的孩子将继承凌月的基因和我的血脉,成为最完美的继承人!"
"疯子!"我挣扎着,"这是乱伦!"
"不是亲生的,记得吗?"他笑着吻我,那笑容让我血液凝固,"从你十五岁起,我就在等你成熟。"
那晚我假装顺从,趁他熟睡时溜进实验室,找到堕胎药自己服用。剧烈的疼痛让我尖叫出声,引来了整个家族。当我躺在血泊中时,僇鸑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暴怒。
"你怎么敢!"他掐住我的脖子,直到我几乎窒息,"我给了你一切!爱!保护!"
"那不是爱...是占有..."我艰难地喘息。
他松开手,从实验台取出一支紫色针剂:"既然你拒绝做渊愔,那就从头开始吧。"
针头刺入的瞬间,我的记忆开始碎裂...
*"不要!住手!"*
我尖叫着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医疗椅上,手腕和脚踝都被皮质束缚带固定。头顶是无影灯,刺得眼睛生疼。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墙上挂满了我的脑部扫描图。
"...海马体活动异常活跃。"陈医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记忆恢复速度超出预期,必须立即进行最后阶段的记忆覆盖。"
"准备仪式。"僇鸑命令道,"我去拿M7.31原液。"
脚步声远去,门关上的声音。我虚弱地抬头,看到陈医生背对着我准备器械。这是一个机会。
"医生..."我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救救我...你不是医生吗?希波克拉底誓言..."
他的手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科学有时需要牺牲,渊愔小姐。您将为人类基因工程做出巨大贡献。"
"为科学?"我冷笑,"还是为凌氏家族的变态欲望?"
这次他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冰冷无情:"为进步。您只是一个载体,凌月女士的思维模式才是珍贵的。"
"你会下地狱的。"我嘶声道。
"地狱不存在。"他推了推眼镜,"但基因永生是真实的。现在请安静,我要给您注射镇静剂。"
当他靠近时,我用尽全力抬起被绑住的腿,狠狠踢向他胯下。陈医生惨叫一声,弯下腰,手中的针剂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趁机用牙齿咬开右手束缚带的搭扣——皮质带子已经有些老化,留出了一点松动空间。
右手自由后,我迅速解开其他束缚。陈医生试图阻拦,我抓起托盘上的手术刀抵住他的喉咙:"别动。"
他僵在原地,脸色惨白。我扯下他的领带绑住他的手脚,又用纱布塞住他的嘴。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迅速躲到门后。
僇鸑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箱。看到空椅子和被绑的医生时,他瞳孔骤缩:"渊愔?"
我趁其不备冲出门外,听到身后僇鸑的怒吼:"封锁整栋楼!把她找出来!"
古堡的走廊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我赤着脚奔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警报声响彻整栋建筑,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拐角处突然出现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我闪进旁边的小门,发现是一个废弃的储藏室。透过门缝,我看到保镖跑过,对讲机里传来僇鸑冰冷的声音:
"她跑不远。检查所有出口。记住,要活的。"
等脚步声远去,我悄悄出来,向相反方向跑去。记忆逐渐清晰,我想起三楼有个仆人通道可以直达厨房后门。但刚跑到二楼转角,前方又出现几个人影。
无处可逃。我推开最近的窗户,下面是十几米高的陡坡,乱石嶙峋。跳下去非死即残,但比起被僇鸑抓回去变成另一个人...
"别跳。"
一双手从背后抱住我。祁煜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他强行将我拉离窗边,捂住我的嘴制止我的挣扎。
"嘘,是我。"他碧绿的眼睛里写满焦急,"听着,没时间解释。僇鸑已经启动了最终程序,今晚就要完成记忆覆盖。我们必须现在就走。"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挣脱他的束缚,"你的信号干扰器在他手里!"
"那是我故意的。"祁煜压低声音,"只有让他以为抓住了把柄,他才会松懈。真正的干扰器在这里。"他从衣领里取出一个微型装置,"能干扰监控半小时,够我们逃出去了。"
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祁煜拉着我闪进一个暗门,里面是狭窄的仆人楼梯。
"三楼禁室里有证据,能证明这个家族的罪行。"他一边快速上楼一边说,"我们需要那些文件,否则逃出去也没用。他们势力太大了。"
"什么证据?"
"凌月的完整实验记录,和...你的出生视频。"他的表情闪过一丝不忍,"证明你不是自然出生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但此刻别无选择。跟着祁煜穿过曲折的走廊,我们终于来到那扇金色大门前。令我惊讶的是,门锁已经被破坏了。
"僇鸑最近常来这里。"祁煜解释,"为仪式做准备。"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窒息。房间中央是一个类似祭坛的装置,上面连接着各种电极和管线。墙上投影着两个大脑扫描图——一个标注"凌月-1999",另一个是"渊愔-现在"。
"他们在比对你们的脑波模式。"祁煜快步走向一个保险箱,输入密码,"准备将她的记忆模式覆盖你的。"
保险箱开了,他取出一叠文件和一个小型硬盘。这时,走廊传来僇鸑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近:
"渊愔!我知道你能听见!出来吧,别让祁煜蛊惑你!他从来都不是真心帮你!"
祁煜的身体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别听他的。快,我们得从阳台走。"
他拉开窗帘,露出一个小阳台。下方是陡峭的山坡,但比之前的窗户低很多。祁煜从角落里拿出一捆绳子,迅速系在栏杆上。
"你先下。"他将绳子递给我,"我去引开他们。"
"不,一起走。"我抓住他的手臂,"你留下会死的。"
他苦笑:"他不会杀我,我是唯一能继续实验的人。"突然,他捧住我的脸,给了我一个短暂而炽热的吻,"现在走!为了真正的渊愔!"
门被撞开的瞬间,我翻过栏杆,抓住绳子滑下。上方传来打斗声和僇鸑的怒吼。当我即将落地时,绳子突然松开——有人割断了它。我摔在灌木丛中,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往树林里跑。
身后,古堡的灯光如怪兽的眼睛,在越来越大的雨中模糊成一片。我不知道祁煜是生是死,不知道前路何方,只知道一件事:
我必须活下去,为了揭露这个家族的罪恶,为了所有被"白月光计划"摧毁的生命。
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