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番外一：祁煜《红发与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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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手术台》

雨水像无数细小的银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诊所的铁皮屋顶上。祁煜用沾满酒精的棉球擦拭着手术刀，不锈钢表面反射出他疲惫的眉眼。染了五年的红发早已褪成暗红，发根处新长出的黑发像是某种背叛的证据。

地下室又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伴随着压抑的呜咽。第七个了，这个月第七个从凌家实验室逃出来的实验体。

"别怕，小七。"祁煜对着监控屏幕轻声说，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年幼的妹妹，"血清马上就配好了。"

屏幕上的女孩约莫十六七岁，苍白的皮肤下能看到淡蓝色的血管。她的左眼是正常的深褐色，右眼却呈现不自然的灰蓝——典型的M7.31药剂副作用。女孩疯狂地拉扯着束缚带，手腕已经磨得血肉模糊。

祁煜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调出三年前的监控记录。同样的雨夜，渊愔也是这样浑身是血地撞进他的诊所。那时的她比现在这个女孩更瘦小，脖颈后的注射点溃烂发炎，眼睛里却燃烧着他从未在其他实验体身上见过的火焰。

"二少爷。"管家突然出现在门口，黑色西装上沾着雨水，"老爷问M7.31的改良进度。"

祁煜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戒指，脸上瞬间挂起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告诉父亲，再加3%的神经生长因子就能解决记忆排斥反应。"他故意让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昨晚在酒吧遇到个妞，那身材..."

管家皱了皱眉，显然对这种轻浮态度习以为常。等脚步声远去，祁煜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支贴着"维生素B12"标签的针剂，实际里面装的是他自己研发的记忆稳定剂。

三年前他还不叫祁煜，而是黎予，斯坦福最年轻的生物伦理学家，凌月生前的秘密合作者。染红发、扮纨绔、假装对父亲的"诸神黄昏"计划充满狂热，都是为了潜入凌家核心圈。只有渊愔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连僇鸑都以为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只是个沉迷酒色的废物。

屏幕突然闪烁，切换出古堡医疗室的实时画面。僇鸑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父亲正亲自将某种蓝色药剂注入他的颈椎。祁煜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那是J-0917号神经重组剂，专门用来强化父亲人格对僇鸑身体的控制。

"再坚持一下，小鸑。"祁煜轻声说，仿佛弟弟能听见似的。他永远忘不了五年前那个夜晚，十八岁的僇鸑喝下父亲递来的香槟后，眼神从困惑变成惊恐，最后沦为空洞的全过程。等他赶到时，弟弟已经不认识他了，用父亲的语气叫他"黎家的小杂种"。

"警报！东侧围墙被突破！"诊所的安保系统突然尖叫起来。祁煜猛地站起，看到监控屏幕上十几个黑衣人正翻越围墙——守夜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红点突然出现在他胸口。祁煜低头看着那个激光瞄准点，反而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露出右肩的乌鸦纹身。

"告诉渊愔..."他按下纹身中央的微型按钮，"二哥永远..."

火光吞没了整个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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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之下》

黎霜踩着废墟前进，军靴碾碎了一支破碎的试管。三天了，她仍然无法相信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红发男子真的消失了。

"这里！"技术员喊道，"发现地下室入口！"

混凝土碎块下露出金属楼梯。黎霜独自走下去，手电筒照亮了六个排列整齐的冷冻舱。每个舱体都连接着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舱门上的观察窗结着薄霜。她擦去第一个舱门的冰霜，看到里面沉睡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脖颈后有熟悉的注射疤痕。

"实验体编号004..."黎霜念着舱门上的标签，"记忆重构进度73%..."

当她检查到第四个冷冻舱时，发现舱门内侧贴着一张照片——是培养舱里的渊愔，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黑发漂浮在营养液里，眼睛闭着，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照片背面是祁煜潦草的字迹："今天她笑了，值得庆祝。"

每个冷冻舱里都藏着这样的照片，不同年龄的渊愔，不同阶段的成长记录。黎霜的视线模糊了，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祁煜时，那个混蛋还嬉皮笑脸地说："我留着她照片怎么了？变态就变态呗。"

角落的保险柜被炸变了形。黎霜用军刀撬开时，里面只有半枚烧焦的戒指。她颤抖着取出那枚残戒，内圈刻着的"LY→YY"已经模糊不清。这是凌月给黎予的定情信物，当年在军校时就准备好的，却因为那场车祸永远没机会送出去。

"混蛋..."黎霜把戒指紧紧攥在手心，"到死都装花花公子..."

技术员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指挥官，发现加密文件！需要您的生物识别！"

主控台的屏幕上跳出一段视频。祁煜的红发在镜头前晃动着，背景似乎是某个酒吧。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完蛋了。"视频里的他醉醺醺地晃着酒杯，但眼睛异常清醒，"听着，霜姐，地下室六个实验体都是凌月的早期克隆体，但她们脑中没有凌月的记忆，是干净的..."

他突然凑近镜头："我偷偷替换了父亲的样本。这些年送出去的'凌月克隆体'全是赝品，真正成功的只有渊愔一个。"灌下一大口威士忌，"因为只有她...用的是小鸑的基因做强化..."

视频突然中断，跳出一张全球地图，七个红点正在闪烁。

"这是...？"技术员困惑地问。

黎霜擦掉眼泪："七个真正的实验体位置。红头发混蛋留给我们的最后礼物。"

她拿起那半枚戒指，对着灯光看了看。烧焦的戒圈内侧，除了"LY→YY"，还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月与予，永恒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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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刀与玫瑰》

三个月后，黎霜站在挪威那栋临海木屋前。开门的是渊愔，她的灰蓝色眼睛在看到戒指的瞬间就明白了。

"二哥他..."

"死了。像个英雄。"黎霜硬邦邦地说，把戒指放在渊愔手心，"他让我告诉你...红发是染的，但他真的很喜欢当你的二哥。"

渊愔的眼泪落在戒指上。她身后的僇鸑沉默地走上前，银黑相间的长发在风中飘动。当他看到戒指时，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那是祁煜用十五年时间，一点一点帮他保留下来的，真正的自我。

"他还留了这个。"黎霜从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罐，里面漂浮着六片玫瑰花瓣，"六个实验体的记忆备份。他说...等孩子出生后，由你们决定是否唤醒她们。"

木屋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渊愔接过玻璃罐时，指尖闪过一丝蓝光——那是她和僇鸑独有的量子纠缠现象。黎霜突然明白了祁煜的用意：只有这个孩子，这个同时继承了渊愔和僇鸑基因的小生命，才有能力重构那些破碎的记忆而不被反噬。

"二哥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渊愔轻声说。

黎霜望向大海，仿佛看到那个红发男子站在浪花里，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这一次，她没有骂他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