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结束的哨声响起，女兵们重新集结投入训练。
余袅袅却像只偷腥的小猫，趁着队伍转向障碍训练的间隙，悄无声息地溜向了与之相邻的那个僻静小射击位。这里通常是用来进行精度射击或特殊科目训练的地方，此刻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草地的细微声响。
她到的时候，雷战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没有戴墨镜，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少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他正低头检查着一把训练用的92式手枪，动作专注而熟练。
“报告！风队余袅袅，前来接受指导！”余袅袅还是像模像样地立正喊了报告，但眼角眉梢却藏不住雀跃的笑意。
雷战抬起头，目光落在她因小跑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他“嗯”了一声，将手枪放在射击台面上，语气是惯常的平静：“过来。先说刚才那组移动靶的问题。”
余袅袅立刻凑到他身边，挨得极近，一股淡淡的馨香混着汗味传入雷战鼻尖，让他握着枪柄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你第三枪急了下意识扣扳机，是因为目标即将移出有效射界，你怕打不到，对不对？”雷战的声音低沉，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技术分析上。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余袅袅猛点头，仰着脸看他，眼睛里满是崇拜，“我就觉得再不开枪就晚了。”
“感觉是错的。”雷战侧过身，面向靶场，示意她看远处的移动靶轨迹，“你的射击节奏，要基于弹道、目标速度和提前量计算，形成稳定的肌肉记忆，而不是被目标的视觉移动牵着鼻子走。心里一急，动作就变形。”
他说着，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持枪的右手手腕，另一只手则覆上她的肩膀，帮她调整站姿。“重心再下沉一点，不要晃。手臂……这里，绷得太紧，放松，用肩胛和核心的力量带动……”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糙而有力。余袅袅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瞬间包裹了她。她顺从地依着他的力道调整，身体几乎半靠在他怀里，像一只找到了依靠的雏鸟，全然信赖。
“就像这样，”雷战的声音就在她耳畔，呼吸间的热气拂过她的耳廓，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引来他更低的轻笑，“感觉到了吗？稳定的支撑，而不是僵硬的用力。”
余袅袅“嗯”了一声，心思却有点飘。他靠得太近了，男性的气息强烈地笼罩着她，和师父那种温和的感觉完全不同，让她心跳莫名加快，脸颊也有些发烫。但她把这归结于运动后的发热和被他指导的兴奋。
“雷战，”她忽然小声说，脑袋往后仰，几乎枕在他的胸口，“你教我，真好呀～”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雷战心里漾开层层涟漪。他低头就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颤动的长睫毛，以及毫无防备依赖着他的姿态。他知道她口中的“好”，是一种纯粹的信赖和亲近。这让他既贪恋这份亲昵，又因她尚未开窍而暗自焦灼。
“少拍马屁。”他压下翻涌的情绪，故意用严肃的口吻说，但环住她肩膀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让两人的姿态更像是他从背后拥着她。“专心感受动作。再来一遍。”
余袅袅嘻嘻一笑，并不怕他，反而更往他怀里蹭了蹭，才重新集中精神瞄准。有雷战手把手的指导和“人肉支架”般的支撑，她感觉动作顺畅了许多。
几组练习下来，余袅袅的节奏明显稳定了。雷战看着靶纸上越来越密集的弹孔，心中赞许，面上却不显。“有点样子了。记住这种感觉，以后就按这个来。”
“知道啦！”余袅袅放下枪，转身面对他，笑容灿烂，“我既然决定留下来。就一定会努力做到最好。以后我哪里不会，你都要教我哦？”她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带着点小女孩的娇憨，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雷战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他心中微软，又带着些许苦涩。这丫头，根本不知道她这种无意识的依赖和亲昵，对他而言是怎样的甜蜜折磨。他巴不得她时时刻刻黏着自己，却又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吓跑了这个还没意识到感情为何物的小家伙。
“看情况。”他最终只是抬手，用拇指轻轻擦掉她鼻尖上不知何时蹭到的一点灰尘，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只要你能坚持下来……我说话算话。”
他的指尖温热粗糙，触碰带来的细微痒意让余袅袅缩了缩脖子，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她用力点头：“我一定坚持下来！为了你，我也要成为特战队员！”
虽然知道她的直白是无意的，但也还是被她甜言蜜语给哄开心了。他收回手，插进裤兜，恢复了总教官的威严：“好了，小灶结束。归队吧，去找阎王，他在训练女兵的肌肉记忆，虽然你射击远超她们，但是肌肉记忆是日积月累的，你跟她们一起训练。”
“哦……”余袅袅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乖乖转身跑开，跑出几步又回头朝他挥挥手，笑容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绚烂。
雷战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障碍场尽头，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路还长着呢……”他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认命般的宠溺和一丝势在必得的坚定。他知道自己早已深陷其中，而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怀里这只懵懂的小鸟，有一天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而在那之前，他甘之如饴地享受着她这份带着依赖的、不自知的亲昵。毕竟，能让她如此撒娇和信任的人，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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