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的精神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原本稳定的神识瞬间不受控制，像断线的风筝般迅猛向后飞去，脑海里甚至传来一阵尖锐的嗡鸣，眼前的景象都扭曲了几分。
下一秒，剧烈的痛感从后背传来，楚枫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像狠狠砸在一块棱角分明的巨石上，骨头都似要被震裂，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撕……”他倒抽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下意识地揉了揉发麻的后背，满是疑惑地低喃，“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还在看电影，怎么突然……”
楚枫强撑着坐起身，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
草木的清香萦绕鼻尖，不远处的溪流还在潺潺作响——这里分明还是之前藏身的那块大石头后面，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冷淡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楚枫侧过头，只见林天游双手抱胸站在自己身旁，墨色的衣袍下摆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他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楚枫，语气听不出情绪：“醒了？”
楚枫愣了好一会，意识像是还陷在刚才的幻境里没完全抽离，眼神迷茫地先看了看身旁的林天游，又缓缓转向石头后面那片满是战斗痕迹的战场——断裂的兵刃嵌在焦黑的泥土里，地面上还残留着深浅不一的坑洼，甚至能看到几缕未散的灵力余波。
楚枫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我之前看到的……”
林天游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容，那笑容在略显冷峻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他没有卖关子，直接向楚枫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我能力的一种，不算什么厉害手段，就是能让人看到自己曾经见过的事物，刚才不过是帮你重现了几百年前的场景。”
楚枫轻轻点了点头，心里的迷茫散去几分，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疑问，面色也沉了沉。
他用手撑着冰凉的地面，慢慢坐起身，后背的痛感还在隐隐作祟，却不妨碍他抬眼看向靠着石头的林天游——对方身姿挺拔，墨色衣袍被风掀起一角，神情依旧淡然。楚枫深吸一口气，语气认真：“我有很多问题……”
林天游早有预料，闻言干脆地点了点头，墨色衣袍随着他的动作又动了动，他顺势将双手抱在胸前，姿态闲适，眼神示意楚枫继续说：“嗯，你问。”
楚枫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目光紧紧盯着林天游，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黎明战线最后怎么样了？石峰、还有苏言信他们……都还活着吗？”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微微泛白，心底仍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林天游眼眸缓缓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语气沉得像浸了冰：“死了。石峰，还有黎明战线跟着他的所有人，全死了。”话音落下，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他顿了顿，才继续开口，目光飘向石头后面那片狼藉的战场，声音里多了几分复杂：“至于苏言信，还有他带来的九个人……”
“那九个人死了六个，剩下三个里，两个濒死，一个重伤。”林天游的声音很轻，却字字砸在楚枫心上，“而苏言信……他堕入魔道，变成了NPC。”
“变成了NPC！？”楚枫猛地拔高了声音，眼睛瞪得通红，完全没忍住惊呼出声。他怎么也无法将那个曾经并肩作战、眼神坚定的苏言信，和冰冷的“NPC”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林天游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嗯，严格来说，是从玩家变成了NPC……也不算纯粹的NPC，更准确地说，是《红日》的世界级BOSS。”
楚枫猛地站起身，身体因为震惊而微微发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声音都带着颤音：“怎么可能？玩家怎么可能会变成BOSS？这根本不符合游戏的设定！”他重生前从未听过这样的事，甚至连一点传闻都没有。
林天游摊了摊手，肩膀微微一耸，眼底也闪过一丝茫然：“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苏言信恰好符合了某种条件吧。”
“符合什么条件？”楚枫立刻追问，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的疑惑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林天游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具体是什么条件，我也不清楚。有人说，可能是因为他心里积压的绝望和悔恨太深了。反正对当时的情况来说，苏言信其实已经‘死’了——他的意识、他的自我，都已经消散了。但他的精神组织或许还很坚韧，导致他从灵魂层面来说已经死了，可肉体还维持着‘活’的状态，最后就被《红日》这个游戏捡了漏，变成了一个没有自我意识、只遵循游戏规则的BOSS。”
楚枫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只有风卷起他的衣角，无声地飘动着。他从来没想过，自己重生前离开的那个世界，后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惨烈又离奇的事情——曾经熟悉的大佬一个个逝去，连苏言信都落得这样的下场
思绪飘回前世，楚枫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悠远。苏言信这个名字，于他而言，早已不是简单的“厉害玩家”能概括——在华夏《红日》玩家圈子里，这三个字几乎等同于“传奇”，是公认的第一人。
那时的苏言信，一身顶尖装备，操作行云流水，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扭转小规模战局，多少玩家把他当成信仰般的存在，楚枫自己也曾在论坛里反复看他的战斗视频，心里满是敬佩。
可就是这样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最终都没能逃过死亡的结局，连灵魂都被游戏吞噬，变成了没有自我的BOSS。
楚枫垂下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老茧，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连苏言信都死了，那他楚枫呢？
论装备，他不如苏言信顶尖；论操作，他更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论人脉和号召力，他更是远远不及。
这样的自己，又凭什么能在那场浩劫里活下来？
他猛地攥紧拳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阵发紧。
要是没有那场意外的重生，要是他没有穿越回现在这个时间点，还停留在前世那个混乱的战场上，恐怕早就和黎明战线的其他人一样，变成了战场里一具无人问津的尸体，连名字都不会被人记住。
“没别的问题的话，我可就先走了。”
林天游直起身，墨色衣袍扫过地面的碎石，语气里带着几分准备离开的意味。
楚枫这才愣愣地回过神，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石头后面的战场——那些战斗痕迹比之前看起来更陈旧些，泥土上的血渍已经发黑凝固，他忍不住开口追问：“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晕死过去两天了。”林天游靠回石头上，语气平淡地解释，“就在一天半之前，已经变成BOSS的苏言信，对黎明村发起了猛攻，这里就是当时的主战场，一场攻防战打得相当惨烈。”
楚枫猛地愣了愣，心脏跟着一跳，急切地追问：“那最后……谁赢了？”他既怕黎明村输得彻底，又隐隐担心苏言信的结局。
“黎明村赢了。”
林天游的回答很干脆，没有多余的铺垫。
楚枫紧绷的肩膀松了半分，可紧接着又提起心，声音低了些：“那苏言信呢……他怎么样了？”
“死了，彻底的死了。”林天游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波澜
“这场攻防战里，村民们拼尽全力，最后把他的肉体和残存的意识都打散了，再也没法复原。”
“……”楚枫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只是缓缓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是为黎明村的胜利松气，还是为苏言信的彻底落幕而怅然。
“喂。”就在这沉默蔓延时，一直安静的林天游突然出声，打破了僵局。
楚枫抬起眼眸，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开口。
“不要认为你自己不行。”林天游的语气很认真，眼神直直地落在楚枫身上，像是要把某种信念传递给他。
“啊？”楚枫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下意识地反问，“什…什么意思？我不太懂。”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行不行”的问题，眼下只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你未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林天游没有绕弯子，直接说出了答案，语气里带着笃定
“你会杀退肆虐的兽人，覆灭蔓延的黑暗势力，最后带领人类走出困境，走向繁荣。”
楚枫彻底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追问：“你怎么知道这些？这根本不可能，我现在连自保都难……”
林天游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那笑容驱散了他平日里的冷淡，看着楚枫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值得期待的未来：“一开始，我只是在课本上看过你的存在。书上写着，你曾经有一个宏大的计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带领华夏，甚至带领全人类走向‘成神’的道路，让我们不再被其他物种欺负，不再被轻视。最后，你真的做到了，仅凭一人之力，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手里，把人类的命运抢了回来。”
“等…等一下！”楚枫猛地皱起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满是困惑和难以置信，“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带领人类成神？对抗神明？这太离谱了……”
林天游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有人曾经在你功成名就后问过你，问你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强，为什么愿意为人类付出这么多，明明这些事本不该由你一个人扛。”他顿了顿，学着书中记载的语气，缓缓开口，“记得你当时只是笑着说——因为
这太踏马帅了”
林天游原本准备转身离开的脚步突然一顿，下一秒，他的身影竟开始变得虚幻，像是被风吹动的雾气般，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径直“飘向”了楚枫。那诡异的移动方式，让楚枫瞬间警觉起来。
“等…等一下！”楚枫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林天游稳稳抱住。
对方的手臂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既不冰冷也不灼热，反而像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接触的地方传遍他的四肢百骸。
“以我之躯，铸未来之火。”不知为何，林天游突然低声吐出这么一句话，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在履行某个尘封已久的誓言。
还不等楚枫开口追问这句话的含义，林天游周身突然释放出一道淡金色的波纹——那波纹里满是浓郁的生命力量，所过之处，连地面上枯萎的杂草都仿佛恢复了几分生机。
“这个世界已经要被摧毁了，楚枫。”林天游的声音透过波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但新的世界依然存在，你要记住，未来，从来都不是固定的，是可以被改写的。”
楚枫只觉得眼前猛地一晃，一股强烈的困意瞬间席卷了他的意识，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不受控制地开始闭合。
他想挣扎，想问问林天游到底是谁，想弄明白这一切的真相，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你…你到底…是……”楚枫的声音越来越轻，意识逐渐模糊，只剩下最后一丝清明，等着林天游的回答。
林天游看着他即将闭上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也成了楚枫陷入沉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我
来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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