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线堆得像团乱麻,左奇函正对着架子鼓调试踩镲,鼓棒敲出的闷响震得人耳膜发颤。
左奇函都把乐器线插对了啊,上次张桂源把电吉他插成麦克风线,那啸叫差点把屋顶掀翻。
张桂源抱着电吉他翻了个白眼。
张桂源那不是赶着去上晚自习嘛。
他指尖滑过琴弦,失真音效刺啦炸开,惊得陈浚铭手里的贝斯弦“嘣”地弹了一下。
张函瑞小屁孩你稳住点,贝斯是整首歌的地基,别像上次打游戏时候那样手忙脚乱的。
陈浚铭我那次可是拿了五杀的好吧。
聂玮辰等会儿演出的时候别想着五杀,能把节奏跟上就不错了。
夏诺安的电吉他就靠在旁边,琴身上贴着片银杏叶贴纸——是之前在操场捡的,被她小心翼翼地塑封了。她拨动琴弦试音,和张桂源的电吉他声撞在一起,竟生出一种奇特的张力。
黎倾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黎倾左奇函,你的底鼓再调重点,要让前排老师保温杯里的水都跟着晃荡起来才行。
左奇函咧嘴一笑,踩下底鼓的一瞬间,整个后台都跟着微微震颤。王橹杰攥着铃鼓站在舞台侧幕,手心的汗把鼓边蹭得发亮。
王橹杰等会儿我敲到最高潮的时候,能不能把铃鼓抛起来再接住啊?
李嘉森你先顾好自己,别一不小心从台上摔下去就行。
聚光灯骤然亮起时,左奇函的架子鼓率先炸响。底鼓沉闷的轰鸣裹挟着黄朔键盘的合成器音色,就像一辆冲破闸门的跑车。聂玮辰的电子琴旋律紧随其后,他的指尖在琴键上翻飞,琴键灯在他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夏诺安和张桂源的电吉他同时切入,失真音效撕裂空气,陈浚铭的贝斯线如同一条静静流淌的暗河,稳稳托起整首曲子的旋律。
“蝉鸣漫过教学楼顶——”聂玮辰的声音混着电子琴的延音,夏诺安的电吉他突然滑出一道漂亮的solo,琴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银杏叶贴纸在灯光下闪过一闪。左奇函的踩镲打得越来越急促,鼓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到鼓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当唱到“粉笔灰在光里跳舞”时,李嘉森的木吉他突然弹出欢快的切分音,像是洒了一把亮晶晶的糖果。王橹杰的铃鼓终于派上了用场,铃舌碰撞发出的脆响与左奇函的架子鼓完美契合,他激动得原地蹦跶了半下,铃鼓差点脱手飞出去。
副歌高潮来临之际,张桂源突然踩下效果器切换音色,电吉他声瞬间变得凌厉,宛如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夏诺安往他身边靠近半步,两把电吉他的旋律相互缠绕攀升,聂玮辰的电子琴突然加入一段即兴的华彩乐章,黄朔的键盘音色猛地拓宽,整个礼堂的空气仿佛都被点燃了。
“后排的风 吹过整个夏天——!”
陈浚铭突然向前跨出一步,手中的贝斯弦被他拨得又急又猛,琴身抵着胸口微微发颤。左奇函像是被带动起了情绪,猛地站起来打鼓,底鼓的节奏重得仿佛要把舞台板凿穿。王橹杰终于忍不住将铃鼓抛向空中,在众人惊呼声中又稳稳接住,铃音炸裂得比聚光灯还要耀眼。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李嘉森的木吉他弦还在轻轻颤动,聂玮辰按停电子琴的一瞬间,左奇函补上一记干脆利落的鼓点,像是在这场狂欢的尾声盖上一个印章。十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汗湿的校服紧紧贴在身上,乐器还在发出细微的余震。
台下的掌声与口哨声如浪潮般涌上来,宁穗时在侧台跳着挥手,手中的保温杯果然在晃动。陈浚铭突然把贝斯举过头顶,张桂源和夏诺安的电吉他同时朝上指去,左奇函索性把鼓棒抛向观众席,引得一片尖叫声此起彼伏。
陈浚铭突然举起拳头,向着穹顶狠狠挥去。
陈浚铭我们是肆意的少年!是能把夏天攥在手里,想怎样活就怎样活的少年!
最后七个字喊出来的时候,他的声音彻底嘶哑了,像是被扯断的吉他弦,却带着滚烫的温度撞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左奇函突然一脚踩下底鼓,“咚”的一声巨响,像是给这句话敲上的印章。张桂源和夏诺安的电吉他同时撕裂空气,聂玮辰的电子琴弹出一串狂奔的音符,十个人的乐器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合奏,把这声呐喊衬托得又高又远。
台下彻底沸腾了。宁穗时站在侧台,突然扔掉手机,跟着他们的节奏跳了起来,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像是面小小的旗帜。陈浚铭回头,看见聂玮辰正望着自己笑,夏诺安的嘴角扬得老高,左奇函和黎倾互相撞着肩膀,眼中的光芒比聚光灯还明亮。
他突然张开双臂,迎着满场的欢呼大喊。
左奇函我们是——!
十一个声音叠加在一起,震得舞台都在微微颤抖:
夏诺安肆意少年——!
聂玮辰肆意少年——!
陈浚铭肆意少年——!
黎倾肆意少年——!
张桂源肆意少年——!
左奇函肆意少年——!
张奕然肆意少年——!
黄朔肆意少年——!
李嘉森肆意少年——!
王橹杰肆意少年——!
张函瑞肆意少年——!
风从敞开的侧门涌进来,卷着他们的声音,卷着尚未散去的音符,卷着整个夏天的热烈气息,一直向着更远的地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