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
"轰隆﹣-"低沉的雷声从天际滚过,雨点啪嗒啪嗒地砸在树叶上,激起细小的水花。叶片微微一颤,水珠顺着叶脉滑落,滴答一声坠入泥土。天色虽已微亮,却仍是一片阴沉,雨势也由先前的绵绵细雨变成了如今断续的小雨。
林尚青躺在泥土树叶混杂的地上,冰冷的雨点砸在他的脸上,睫毛轻颤了一下,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意思。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繁茂的树叶和遮住半边的灰白天空。他伸手从兜里摸出手机,还有六格电。然而这个破山上连个信号都没有,根本打不了求救电话。
“他奶奶的……给老子干哪里来了?”
手撑在地上,稍微用力,疼痛就如同电流般迅速从手腕处蔓延至全身,疼的他又直接躺回去。林尚青袖子撸起一看,果然,手腕处变得红肿。他掉下山坡时,本想用手撑住,结果却因为冲击太大,手骨错位了,接着因为头撞到了一块石头上,后面就失去了意识。想到这里,林尚青啐了一声:
“操。”
他只好用另一只手撑着坐起身,从旁边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找出根勉强算是直的树枝,又在自己的衬衫上撕下一块布,绑在手腕上。将手腕简单绑住固定住。又翻看了下身上,除了左手上的擦伤比较严重之外,剩下的都是擦伤了,弄完这些后,他呼出一口气,终于有精力打量四周环境。他往山下瞅了一眼,发现自个儿竟然被甩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还好掉下来的时候是缓坡,不然他可能就要跟他妈合葬了。
「既然是斜坡……能不能爬上去呢?」
念头一起,林尚青站起身转过头,想着找个缓坡爬上去,结果转头的瞬间就愣住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幽深的山洞,仿佛能吞噬一切。
脚不受控制的抬起,他鬼使神差的往里面走去。雨下的渐渐大了,可是一进山洞,声音就像是被隔绝一般,只听得到水滴落在水洼里,“嘀嗒”在微弱的光线照耀下泛起涟漪。林尚青打开手电筒,白光穿透黑暗,往里面深入。
这个山洞过于奇异,石壁太平整,就像是被人为切割出来的一样。就当林尚青将手电筒照向石壁上时,他看到了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景象:就在上方的石壁上,被刻满密密麻麻的古文。透露出一股毛骨悚然的诡异。
他拿出手机,将这一面的古文全都拍下来,接着继续向前走。饥肠辘辘使得体力不足,林尚青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越发虚浮,脚下湿滑的苔藓又让他一个趔趄。手掌下意识地按上身旁湿冷的洞壁借力。就在这一按之下,指腹触到了一丝异样——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
“咔哒”
左手指腹的血沾到凹槽里,凹槽四周立刻显现出深红色的圆形纹路。一声轻响,脚下突然猛的震动。前方的石壁壁竟轰鸣着向侧滑开,露出幽深裂口。一股混杂着干枯药草的陈旧气息喷涌而出,瞬间压倒洞中土腥。
裂口后,整齐石阶向下延伸,没入浓稠的黑暗。两侧光滑石壁带着凿痕,这一变动让林尚青瞬间清醒,他看着面前的地下通道,喉咙滚动,缓缓向后退去。
接着,没等他完全退离这幽深巨口,一阵巨大的推力从后方传来,重重拍在他的背上,使的腿为了稳住重心急忙上前,却磕到台阶,向那深不见底的通道跌去。
身体失重,他的左手勉强撑住地面,尖锐的石子划破手掌,接着身体借力转过身。钝土摩擦,石门关闭,在光亮消失的前一秒,他看见了一个身影。那人带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很明显是那个人推的自己,看不清眼睛,只能大致认出个轮廓。接着头磕在石阶上,眼皮缓缓下阖。
“靠你妈的杂种…”
「敢背后偷袭你爷爷,不讲武德」
在洞口彻底封住之前,他恍惚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林尚青——!”
接着,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那是顾铭的声音。与此同时,几个搜救人员与警犬正在进行地毯式搜寻,两条警犬正将头俯在地上,认真的嗅着每一丝气息。只是这雨还在下,气味冲淡了不少。
搜寻到一处土坡边时,两条猎犬停在石壁旁,不断的冲着石壁狂吠不止。顾铭闻声走上前,却只看到被藤条和落叶覆盖的石壁,他总感觉心里很慌,林尚青的手机打不通,现在又找不到人去了哪里,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
而在这面石壁的内侧,林尚青已然掉进隧道里。等翻过身,用手支棱起上半身时,四周瞬间明亮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林尚青有些措手不及,眼睛眯成一条缝,手不自觉挡住。稍缓片刻,重新睁开眼,面前出现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仿佛用砖块垒起的黄褐色墙壁上,是正燃烧的红蜡烛。
他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身后的路已经被封住,成了一堵厚实的墙壁。而面前的路很直,一眼望不到头。
“我擦……”
从他发现山洞一直到现在,整个人都仿佛处于一场梦,虚幻,缥缈,不真切。如果不是左手微麻的痛处,他真的要以为这是一场梦。只是眼下既然不是假的,那他继续待在这里就只有一个下场:活活饿死。
「还是往里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出口吧。」
身体随着念头迈出第一步,接着他搀扶着墙,往里前进。只是越走越累,肚子又开始鸣叫,林尚青不由得打起了“先睡一觉”的念头。只是下一秒,地面就抖动起来,石壁刮着地面,磨得整个隧道都微微颤抖。两侧的墙壁正在缓缓向里收紧。
林尚青心里瞬间警铃大作,他暗道不好,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变成二次元的人。都说人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肾上腺素会带他杀出重围。林尚青总算是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他觉得自己的两条筷子腿跟打了激素一样,鞋子都快磨起烟了。
墙壁越来越窄,以至于到了最后他只能侧着跑,手抵在墙上,想让墙合并的再慢一点。就在他要被压扁的前一刻,他终于冲了出去,还没等笑容浮现至脸上,失重感就包裹全身,没人告诉他,隧道尽头的地板,是个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