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言的车停在写字楼门口第三棵梧桐树下时,林晚正在打印最后一份报表。
指尖划过键盘保存文件,办公区的吊钟敲了七下。她起身拿报表,高跟鞋跟在地毯上敲出轻响,刚走到打印机前,手机震了震。
是特助周明的消息:“陆总在楼下等你。”
林晚皱眉。加班申请是陆则言亲自批的,没说要等她。
她加快动作整理文件,玻璃门外传来引擎熄火的声音。抬头时,陆则言正站在前台,黑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表表盘在顶灯下发亮。
“陆总。”林晚迎上去,把报表递过去,“这是南区项目的最终版。”
陆则言没接,视线扫过她手里的文件夹:“多少页?”
“三十七页。”
“念。”他靠在前台,指尖敲着桌面,节奏和她心跳重合。
林晚愣了愣。办公区只剩他们两人,空调出风口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文件边角发卷。她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一页:“南区项目总预算三千七百万,周期六个月,合作方……”
念到第十五页时,陆则言打断她:“第三段数据有误。”
林晚低头核对,果然有个小数点错了位。她用笔修改,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格外清晰。
“改完送我办公室。”陆则言直起身,转身往外走,“车在楼下。”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笔。入职三年,她是陆则言的第五任项目助理,前四个最长撑了半年。同事说陆总眼里只有工作,连咖啡加多少糖都要精确到克。
她改完报表,锁好办公室门,电梯在一楼打开时,陆则言的车还停在原位。黑色轿车在路灯下像块沉默的石头,她拉开车门坐进去,闻到皮革混合着淡淡雪松的味道。
“地址。”陆则言看着前方,没转头。
林晚报了小区名字,他发动车子,引擎声很轻。
车里没开音乐,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林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想起上周项目评审会,陆则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做的方案摔在桌上,说数据是垃圾。她熬夜重改,第二天他只淡淡说了句“还行”。
“下周去上海出差。”陆则言忽然开口,“三天,带两套正装。”
“好。”
“合作方副总喜欢喝手冲咖啡,你提前学。”
林晚点头,心里记下要查的咖啡教程。她的笔记本在包里,想拿出来记录,手刚碰到包带,车子猛地刹住。
她往前倾了下,额头差点撞到前排座椅。陆则言伸手挡了她一下,掌心隔着衬衫传来温度,很快收了回去。
“抱歉。”他看着前方,路口红灯亮了,“刚才没注意。”
林晚摇摇头,心跳却乱了节奏。这是她第一次和陆则言在工作之外独处,他的侧脸在夜色里轮廓分明,睫毛比她想象的长。
车到小区门口,林晚解开安全带:“谢谢陆总。”
“报表放副驾。”他指了指旁边,“明早九点开会要用。”
林晚把文件递过去,推开车门时,陆则言忽然说:“上次评审会,话说重了。”
她愣住,回头看他。车窗降下一半,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路灯在他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知道了。”林晚关上车门,看着车子汇入车流,直到尾灯变成远处的一点红。
上楼时,手机收到周明的消息,附了个咖啡教程链接,后面跟着句:“陆总让我发的,他说你可能找不到资源。”
林晚笑了笑,点开链接。视频里的人正在煮咖啡,手法流畅。她看着屏幕,忽然想起刚才陆则言挡在她额头前的手,温度好像还留在皮肤上。
第二天早上,林晚在会议室门口遇到陆则言。他接过报表,随手翻到改过的那页,笔在错误处圈了圈:“以后仔细点。”
“是。”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讨论上海项目的细节。陆则言全程没看她,但提到咖啡时,特意加了句:“不用学太复杂,差不多就行。”
散会时,林晚收拾文件,陆则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中午十二点,楼下等你,去试西装。”
她转身,正好对上他的视线。阳光从百叶窗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像幅没画完的画。
“好。”林晚说,这次没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