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撞上湿冷石壁的瞬间，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古井旁回荡。黑衣人胸口的裂缝还在扩张，幽蓝光流像蛇一样缠住我的手腕。谢景行靠在树下，脖颈动脉若有若无地跳动着。
"来吧..."他咧嘴笑，嘴角裂到耳根，"让我们换回来。"
这声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瞳孔收缩的刹那，听见谢景行梦呓般的呢喃："别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墨纹突然在我掌心爆发出灼热气浪。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后脑勺重重撞上什么东西。眼前一片模糊，只看见无数个自己在碎片里晃动，每个都带着不同表情。
五岁那年生辰夜的记忆涌上来。母亲把我推进密道时的手，比现在还要冰凉。她转身离开前最后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的脸刻进骨头里。
"你只是个影子。"黑衣人拖着残破身躯爬过来，"真正的沈知遥早死了。"
空气里浮现血色符文，和谢景行胸前伤口一模一样。我捂住耳朵想阻止那些声音，却听见童年时自己哭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碎裂的镜面突然映出一座陈旧祠堂。烛火摇曳中，褪色画像上的女子面容逐渐清晰——是苏婉儿的模样。香炉升起青烟，在空中勾勒出封印记忆的画面：五岁生日那天，另一个女孩抱着柴禾走向我住的偏殿。
"不..."我咬破舌尖维持清醒，鲜血滴在墨纹上。
黑衣人已经爬到跟前，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他伸手按住心口的裂缝，那里不断渗出黑色液体："真正的她现在在棺材里躺着，而你..."
谢景行艰难地睁开了眼，干裂的嘴唇蠕动："遥..."
"你说过要给我整个天下。"我颤抖着握住簪子，指甲掐进掌心，"现在我要自己去拿了。"
簪尖刺入黑衣人要害时，墨纹突然反噬。他惨叫着化作灰烬，古井泛起血色涟漪。半块玉镯浮出水面，正面刻着"婉儿"。
踉踉跄跄捡起玉镯，檀香混着冷汗钻进鼻腔。冷宫废墟里捡到的碎片闪过脑海，竟与手中玉镯完美契合。耳后朱砂痣发烫，镜中倒影出现细微裂痕。
谢景行心跳微弱但平稳，血液在我掌心凝固。"我们到底是谁..."抱起他时，墨纹平息了，可耳后的灼痛还在持续。
晨光刺破云层，照亮远处城门轮廓。怀中的男人轻得不像活人，血渍在他唇角结成暗红痂壳。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握紧簪子藏进阴影。
"姑娘。"官兵举着火把围过来，"圣上有旨..."
簪子抵住咽喉的瞬间，谢景行突然抓住我手腕。他不知何时醒了，虚弱地吐出两个字："别信..."
我盯着他发青的指尖，那里还沾着我的血。
[未完待续]晨雾里飘来腐叶和铁锈混杂的气味。我盯着簪尖残留的灰烬，手腕传来灼痛——那些幽蓝光流正顺着血脉往上爬。
"姑娘？"官兵的脚步声突然停滞。领头的红缨枪微微发颤，枪尖指向我脚边："你...你的影子..."
低头看见青石板上扭曲的轮廓。那团黑影确实在动，像被风吹皱的水面般起伏。谢景行的手指突然收紧，他喉间溢出的血带着温度，在我掌心凝成暗红的痂。
"别看地面。"他哑着嗓子说，沾着血沫的睫毛颤动，"他们的影子...都在动。"
十步外歪斜的古碑后传来窸窣响动。三个官兵的影子正从墙根处蜿蜒而来，像活物般分裂重组。我抱着谢景行滚进灌木丛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相撞的脆响。
"圣上有旨..."先前说话的官兵声音变得古怪，像是含着水在说话，"诛杀妖物..."
腐臭气息突然浓烈。回头看见那个红缨枪官兵的影子已经涨大三倍，扭曲的脖颈拉长成蛇信，在晨雾里吞吐不定。谢景行胸口的墨纹又开始发烫，这次却不再疼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从皮肤表面退去。
"往东。"他忽然撑起身子，指尖在我腕间画了个符，"城东棺材铺..."
官兵的喊杀声突然变成惨叫。扭头看见几具倒地的尸体正在融化，他们的影子化作黑烟升腾，在半空凝成个模糊的人形。那人形轮廓与谢景行极为相似，只是额间多道竖痕。
"当年他们用七七四十九具替身..."谢景行扯下衣襟包扎我渗血的掌心，"现在全醒了。"
棺材铺的招牌在晨风里吱呀作响。推门时木轴发出老鸦般的啼叫，八口朱漆棺材整齐排列，每具棺盖都刻着不同年岁的生辰八字。最末那具小棺上，赫然写着"五岁沈知遥"。
棺盖突然震颤。我握紧簪子后退时，谢景行却伸手抚上那具小棺。墨纹在他指间流转，棺材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蜿蜒成复杂的图腾。
"不是替身。"他喉结滚动，眼底泛起诡异的蓝，"是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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