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暮色四合，庙内光线越发昏暗。谢沉舟站在佛像前，手指缓缓抚过林晚留下的血迹。那抹暗红已经发黑，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他蹲下身，指尖沾了一点，在月光下细细摩挲。

“你信她吗？”萧景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而沙哑。

谢沉舟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转身看向萧景琰，对方正靠在一根残破的柱子旁，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清明。他手里还握着短刀，刀刃上残留着韩勇的血。

“你说呢？”谢沉舟反问。

萧景琰抿了抿唇，没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泛白，像是要把刚才那一幕攥进骨子里。

谢沉舟缓步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紧绷的手背上：“你现在最该想的，不是信不信我，而是怎么活下去。”

萧景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韩勇是我从小带大的，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可他现在躺在外面，死了。”谢沉舟语气平静，“你不该为背叛者难过。”

萧景琰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可我……我宁愿他活着。”

谢沉舟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还是太软。”

“你什么意思？”萧景琰皱眉。

“我说，你太心软。”谢沉舟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一个背叛你的人，你还想着他曾经对你有多忠心。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背叛？是因为你不够强，还是因为你身边，有人比你更强？”

萧景琰眼神一震，猛地抬头：“你是说……还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谢沉舟点头：“林晚说的新侍卫，今早去了兵部。你觉得，他会去干什么？”

萧景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盯着谢沉舟的眼睛，像是要从中看出什么。

两人对视良久，气氛逐渐凝滞。

谢沉舟忽然轻笑一声：“你在怀疑我是不是在骗你？”

“我……”萧景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谢沉舟转身走向庙门，夜风扑面而来，吹乱了他的发丝。他回头看了一眼萧景琰：“你最好快点决定，到底要信谁。因为时间不多了。”

萧景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谢沉舟跨出门槛，脚步轻快地走向马匹。他一边走，一边将匕首藏入袖中。

萧景琰随后跟上，动作迟缓了些。他走到马边，伸手摸了摸马鬃，低声问：“我们现在去哪？”

“兵部。”谢沉舟翻身上马，语气温淡，“去看看那位新侍卫，到底在做什么。”

萧景琰点点头，也上了马。两人并肩策马，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说话。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有乌鸦在远处啼叫，划破夜空的寂静。

接近城门时，谢沉舟忽然勒住缰绳：“停。”

萧景琰跟着停下：“怎么了？”

谢沉舟眯起眼，望向远处的城墙。城门口站着几名守卫，手中提着灯笼，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

“今晚的守卫比平时多。”谢沉舟低声说，“而且……”他顿了顿，指向其中一个守卫，“你看那个人，是兵部的人。”

萧景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那人穿着兵部特有的青灰色衣袍。

“看来我们猜对了。”谢沉舟嘴角微扬，“今晚的兵部，不会太平。”

两人绕到城西的小巷，悄悄潜入城内。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零星几盏灯亮着，映照出斑驳的影子。

他们来到兵部门口，发现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守卫。谢沉舟示意萧景琰绕到后院，自己则悄悄靠近大门。

“里面好像有动静。”萧景琰低声说。

谢沉舟点点头，轻轻推开后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屏住呼吸，闪身而入。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盏灯笼挂在屋檐下，随风摇晃。谢沉舟和萧景琰迅速穿过院子，贴着墙根前进。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正厅传来。两人立刻躲到柱子后面。

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那位新来的侍卫——赵云。

“大人，都安排好了。”赵云低声说道。

“很好。”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兵部尚书陈大人，“记住，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属下明白。”

赵云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谢沉舟和萧景琰对视一眼，眼神凝重。

“他们果然在密谋什么。”萧景琰低声说。

谢沉舟没有回应，而是悄然靠近窗户，透过缝隙往里看去。只见陈大人正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份密信。

“皇帝已经下令，让萧景琰尽快回京。”陈大人自言自语，“但既然赵云已经投靠了太子，那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谢沉舟和萧景琰立刻退回阴影中。

“大人，外面有人！”一名守卫惊慌地跑进来。

陈大人猛地站起身：“什么人？”

“不知道，但动作很快！”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窗外掠过。谢沉舟和萧景琰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等了。

“冲！”谢沉舟低声喝道。

两人同时跃出，直扑正厅。陈大人见状，立刻拔出佩剑，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谢沉舟一匕首逼退。

“你们是谁？”陈大人怒吼。

“你不需要知道。”谢沉舟冷冷道，“告诉我，赵云和太子到底在计划什么？”

陈大人咬牙不语。

萧景琰上前一步，手中的短刀抵住他的喉咙：“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陈大人脸色一变，最终还是开口：“太子想借这次机会，除掉你。赵云已经答应配合，今晚就会动手。”

萧景琰眼神骤冷：“果然如此。”

谢沉舟没有再问，而是迅速搜查房间，终于在一本书夹层中找到了那份密信。

“这就是证据。”他将信递给萧景琰。

萧景琰看完后，脸色更加阴沉：“他们连父皇都敢利用。”

“所以你必须做出选择。”谢沉舟看着他，“是继续忍耐，还是……反击。”

萧景琰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说得对，我太软了。”

谢沉舟看着他，眼神柔和了些：“你终于明白了。”

萧景琰点点头，转身看向陈大人：“你呢？是跟我走，还是死在这里？”

陈大人脸色惨白，最终只能跪地投降。

谢沉舟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走出兵部大门，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接下来怎么办？”萧景琰问。

谢沉舟望着远方的皇宫，声音低沉：“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