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敲打着玻璃窗,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厚重的乌云吞噬了最后一丝月光,将云顶别墅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黑暗之中。墙上的挂钟指针,正无声地滑向九点整。
宁楚楚站在窗边,指尖冰凉,紧紧攥着那把藏在枕芯里的黄铜钥匙。钥匙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她内心的煎熬。陈伯的纸条像烙铁一样烫在脑海里——傅瑾年可能并非幕后黑手,父亲在安全的地方,而门外,是一条充满未知风险的逃离之路。
留下?面对一个刚将她粗暴锁起来的、偏执到极点的男人?在无尽的监控和随时可能爆发的控制欲中等待一个或许并不存在的“真相”?
离开?激怒傅瑾年的后果她不敢想,但陈伯用身家性命担保的安排,是她和父亲、和宁氏最后的机会!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声响,从走廊深处传来。那是主卧的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傅瑾年要出来了!
没有时间了!
求生的本能和对父亲安危的担忧瞬间压倒了一切!宁楚楚猛地转身,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迅速而决绝地冲向连接后花园的侧厅。她记得陈伯纸条上的指示:后山玫瑰园东侧小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狂风卷着雨幕,几乎让人睁不开眼。黑暗中,巨大的玫瑰园像一片诡异的迷宫,枝叶在风雨中狂舞,如同无数伸向她的鬼爪。她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闪电瞬间的光亮,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东侧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恐惧和雨水一起灌进她的口鼻。
终于,在玫瑰园最偏僻的角落,她看到了那扇几乎被藤蔓覆盖的、锈迹斑斑的黑色小铁门!门锁的位置,赫然是一个钥匙孔!
她颤抖着掏出那把黄铜钥匙,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一次,两次……钥匙终于插了进去!用力一拧!
“咔嗒!”锁开了!
希望如同闪电般照亮她的心!她奋力推开沉重湿滑的铁门,门外是一条泥泞的、通往山下公路的小径。车灯的亮光刺破雨幕,停在十几米外!是陈伯安排的车!
就在她即将冲出铁门的刹那!
“唔!”一声闷哼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宁楚楚惊骇回头!借着车灯晃过的微光,她看到两个穿着黑色雨衣、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正将一个熟悉的身影狠狠踹倒在地!是陈伯!他蜷缩在泥水里,显然是为了阻止这两个袭击者而被打倒!
“老东西!找死!”一个袭击者骂骂咧咧,举起棍子就要再次砸下!
而另一个袭击者,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宁楚楚,眼中凶光毕露:“目标在那里!抓住她!”
宁楚楚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徐薇的人?!他们竟然渗透到了这里?!
她转身想跑向接应的车,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泥泞里!冰冷的泥水灌入口鼻,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袭击者狞笑着扑上来,粗糙的大手狠狠抓向她的头发!
千钧一发之际!
“放开她!!!”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撕裂雨幕!一道身影以惊人的速度从别墅方向冲来,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是傅瑾年!他显然发现了她的逃离,追了出来!
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赤手空拳,直接撞开了扑向宁楚楚的袭击者!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在对方脸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傅瑾年!小心!”宁楚楚惊恐地看到,另一个袭击者已经爬起身,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傅瑾年的后心!
傅瑾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地侧身!匕首擦着他的手臂划过,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在雨水中晕开刺目的红!
剧痛让他动作一滞!袭击者趁机再次挥刀刺来,目标直指他的胸口!
“不——!”宁楚楚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电光火石间,傅瑾年没有躲闪,反而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扑过来的宁楚楚死死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那致命的一刀!
噗嗤!
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在狂暴的雨声中依旧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时间仿佛静止了。
傅瑾年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放大。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温热的鲜血瞬间从他后背涌出,浸透了宁楚楚冰冷的衣衫。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却依旧像一座山一样,死死地挡在她身前,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
“傅瑾年!”宁楚楚的尖叫带着哭腔,她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在往下沉,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雨水流到她手上,烫得她心都要碎了!
袭击者显然没料到傅瑾年会用身体挡刀,愣了一下。就在这时,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云顶别墅的安保终于赶到!刺眼的探照灯光束扫射过来!
两个袭击者见势不妙,丢下凶器,仓皇逃入漆黑的雨幕中。
傅瑾年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却依旧保持着将宁楚楚护在怀里的姿势。
“傅瑾年!傅瑾年!”宁楚楚抱着他瘫软的身体,跪倒在冰冷的泥水里,雨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拼命用手按住他背后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傅瑾年,你别吓我!你说过要护着我的!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傅瑾年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他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染血的嘴角竟然艰难地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
“别哭……楚楚……”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柔的安抚,“你……没事……就好……”他的目光眷恋地描摹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对不起……是我……太混账……不该……锁你……”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那张纸……是徐薇……伪造……我……从来没有……想毁掉……宁氏……我在……救……”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求你了!”宁楚楚哭喊着,紧紧抱着他越来越冷的身体,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几乎将她撕裂。她终于明白了!陈伯说的是真的!他一直在暗中保护!而她,却用最深的怀疑和逃离,将他推向了深渊!
“楚楚……”傅瑾年的眼神开始涣散,他努力聚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抬起,似乎想触碰她的脸,“别……走……好不……好……”
他的手还未触及,便无力地垂落下去。眼睛缓缓闭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
“傅瑾年——!!!”
宁楚楚凄厉的哭喊声,淹没在倾盆暴雨和呼啸而至的救护车鸣笛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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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生死边缘。**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宁楚楚浑身湿透,沾满泥泞和傅瑾年的血,失魂落魄地坐在冰冷的走廊长椅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医生的话在她脑中回荡:“匕首离心脏只差一厘米,失血过多,情况非常危险……能不能熬过来,看他的求生意志……”
他的求生意志?宁楚楚痛苦地闭上眼睛。在她那样伤害他、怀疑他之后,他还会想活下来吗?
就在她心力交瘁之际,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是徐薇。她妆容精致,穿着昂贵的套装,与宁楚楚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啧啧,真是感人啊,宁小姐。”徐薇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虚伪的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为了救你,傅少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不过,你真的了解你拼死保护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宁楚楚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冷冷地看着她:“滚。”
徐薇不以为意,从精致的皮包里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个眼熟的黑皮笔记本——正是宁楚楚在傅瑾年书房抽屉里见过的那本!但徐薇翻开的,却是笔记本最后几页。
“看看这个吧,宁楚楚。看看你深爱的太子爷,到底是怎么‘爱’你的。”徐薇将笔记本塞到宁楚楚手里,指着其中一页。
宁楚楚的目光扫过那页纸,瞬间如遭雷击!
页面上赫然写着:
**【终极驯服计划】**
**阶段一:制造危机,掌控命运(宁氏破产威胁)——已完成**
**阶段二:建立依赖,切断外联(联姻、监控、特制手机)——已完成**
**阶段三:情感操控,植入愧疚(童年创伤坦白、温柔假象)——进行中**
**阶段四:彻底臣服,身心烙印(待完成)**
**目标:让她成为只属于我的、永不背叛的完美藏品。**
字迹……确实是傅瑾年的!笔记的日期,就在他向她坦白童年创伤的几天后!
“不……不可能……”宁楚楚浑身颤抖,笔记本从手中滑落。刚刚建立起的信任和悔恨,被这冰冷的“证据”再次狠狠击碎!原来他的坦白,他的脆弱,甚至他此刻的生死未卜,都可能是这个“驯服计划”的一部分?!为了让她彻底臣服?!
“这是他书房里的东西,如假包换。”徐薇欣赏着她崩溃的表情,语气带着恶毒的愉悦,“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对你的根本不是爱,是病态的占有欲和控制!你不过是他精心挑选、准备驯化的猎物罢了!宁楚楚,你醒醒吧!”
徐薇的话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宁楚楚最深的伤口。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想着笔记本上那些冰冷的计划步骤,再想到傅瑾年为她挡刀时那决绝的眼神……巨大的混乱和痛苦几乎将她撕裂!
她到底该相信什么?那个为她挡刀、奄奄一息的男人?还是这本记录着冷酷计划的笔记?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傅瑾年?
绝望和混乱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
“啊——!”宁楚楚发出一声崩溃的尖叫,猛地推开徐薇,像疯了一样冲出了医院!她需要逃离!逃离这可怕的一切!逃离这个让她爱恨交织、几乎将她逼疯的男人!
她消失在医院外茫茫的雨幕和车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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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别墅,崩溃深渊。**
当陈伯将宁楚楚再次逃离、并且是在看到那本被徐薇篡改过的“驯服计划”笔记后崩溃逃离的消息,带给刚刚脱离危险、转入VIP病房的傅瑾年时,这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男人,彻底崩溃了。
麻药的效果还未完全褪去,伤口的剧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他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她还是走了……她不信我……她看了那个……她信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茫然和绝望。巨大的精神创伤如同海啸般摧毁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先生!您不能这样!少夫人她只是一时……”陈伯焦急地想解释。
“药……”傅瑾年突然打断他,眼神变得异常偏执和狂乱,“我的药呢?!”
陈伯脸色大变:“先生!医生说您刚手术完,那些控制情绪的药暂时不能吃,会和麻药冲突……”
“给我!!!”傅瑾年猛地坐起,不顾伤口崩裂的剧痛,双目赤红,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困兽,“没有药……我控制不住……我会疯的……我会伤害她……她走了好……走了好……”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浑身颤抖,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他拒绝进食,拒绝治疗,拒绝服用任何对他精神状况有益的药物(除了那些强效的镇定剂)。他开始出现严重的幻觉,时而看到母亲冷漠离去的背影,时而看到宁楚楚拿着那张伪造的吞并计划书对他冷笑,时而看到徐薇得意地展示着那本篡改的笔记。他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在自我厌弃和濒临失控的恐惧中挣扎。
身体因为重伤未愈和严重的心理崩溃迅速垮掉。伤口反复感染,高烧不退,几次病危通知下达。他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也仿佛在绝望地呼唤着那个决然离去的人。
陈伯看着昔日强大冷峻的太子爷如今形销骨立、精神恍惚地躺在病床上,如同风中残烛,老泪纵横。他冒险拨通了宁楚楚的旧号码(通过特殊渠道找到的)。
“少夫人……求您回来看看先生吧……他快不行了……他停药自毁……医生说……说再这样下去……撑不过三天了……他嘴里……一直念着您的名字……”陈伯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绝望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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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与救赎的钥匙。**
宁楚楚并没有走远。她躲在一个临海小镇的廉价旅馆里,像一只受伤的困兽。傅瑾年挡刀时滚烫的鲜血和冰冷的眼神,徐薇恶毒的话语和那本刺眼的“驯服计划”,在她脑中日夜交战,让她心力交瘁,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接到陈伯电话的那一刻,听着老人绝望的哭求,听着傅瑾年“撑不过三天”的消息,宁楚楚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了。所有的怀疑、恨意、恐惧,在“他快死了”这个残酷的事实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她爱他。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心海中炸开。
是的,她爱他。爱那个在晚宴上为她挡下所有羞辱的强势男人,爱那个在她病中笨拙照顾的脆弱男人,爱那个为她挡下致命一刀、用生命践行“保护”诺言的疯狂男人。即使他的爱是扭曲的、带着剧毒的,她也无法否认自己早已沉沦的心。
她恨他的控制和病态,但也心疼他深埋的创伤和恐惧。
她无法接受“驯服计划”的冰冷,但也无法抹去他挡刀时那刻骨铭心的眼神。
“他不能死……”宁楚楚颤抖着站起身,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能让他就这样带着她的恨意和误解死去!她要他活着!哪怕他真是个疯子,她也要他活着!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那个熟悉的城市,冲进了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VIP病房。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泪如雨下。
傅瑾年躺在病床上,瘦得脱了形,脸色灰败,眼窝深陷,手背上布满了针孔和淤青。他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却显得无比脆弱的滴滴声。
“傅瑾年……”宁楚楚哽咽着扑到床边,轻轻握住他骨节分明、冰凉的手,“我回来了……楚楚回来了……你看看我……”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傅瑾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极其费力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锐利深邃的眼眸,此刻浑浊而空洞,焦距涣散,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他茫然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似乎在努力辨认。
“……楚楚?”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是我!是我!”宁楚楚用力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他手背上,“我回来了!傅瑾年,你不准死!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死!”
感受到手背上的温热,傅瑾年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聚焦。他看清了眼前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女人,真的是他的楚楚!不是幻觉!
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氧气面罩下发出急促的喘息。他反手,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死死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宁楚楚感到疼痛,却又无比安心。
“别……再……走……”他死死盯着她,眼中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绝望祈求,泪水毫无预兆地从他深陷的眼眶中汹涌而出,沿着消瘦的脸颊滑落,“我错了……楚楚……我真的……错了……”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泣不成声,破碎的语句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卑微的祈求,“我不该……监控你……不该……锁你……不该……那么混蛋……求你……别不要我……别抛弃我……”
这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这汹涌而出的泪水,彻底击溃了宁楚楚的心防。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病娇太子爷,此刻在她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只为求她留下。
“我不走!我不走了!”宁楚楚俯身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在他耳边一遍遍重复,“傅瑾年,我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了!我们一起面对!你要好起来!你必须好起来!”
傅瑾年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和哭泣而抽搐。他像个终于找到归途的流浪者,紧紧抓住唯一的救赎。
“好……我……好起来……”他哽咽着承诺,“为你……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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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起点,平等的囚牢。**
傅瑾年奇迹般地挺了过来。在宁楚楚寸步不离的陪伴和精心照料下,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在缓慢地恢复。宁氏集团的危机,在傅瑾年昏迷期间,他早已布下的暗棋和雷霆手段开始发力,徐薇及其背后的资本被彻底击溃,宁氏不仅保住了,还获得了新的注资和发展机遇。宁父在私人疗养院得到最好的照顾,病情稳定。
当傅瑾年终于可以出院,回到云顶别墅时,一切都似乎不同了。
书房里,傅瑾年当着宁楚楚的面,亲手打开了那个曾经锁着“观察笔记”的抽屉。
“楚楚,我知道我病了。病了很久。”他坦然承认,语气平静却沉重,“我的爱……是扭曲的,是带着刺的。它伤害了你,也差点毁了我自己。”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半途停下,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卑微。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们一个机会。”他的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我会接受最专业的心理治疗。我会学着……用健康的方式去爱你,去尊重你。不再是监控,不再是囚禁,而是……”他艰难地寻找着词汇,“而是信任,是陪伴,是……平等的守护。”
他拿起书桌上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限制的手机,郑重地放到宁楚楚手中:“这是你的自由。你可以联系任何人,去任何地方。我只有一个请求……”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献祭出去,“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当你想回家的时候……让我知道。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宁楚楚看着手中象征着自由的手机,又看向眼前这个褪去了所有偏执外壳、只剩下满身伤痕和笨拙真心的男人。他的眼神不再疯狂,而是充满了痛定思痛后的清醒和一种近乎脆弱的坚定。
她知道,前路依旧漫长。病态的阴影不会一夜消散,信任的重建需要时间,平等的爱也需要双方共同学习和经营。这依旧是一座“囚笼”,但钥匙,已经牢牢握在了她的手里。囚禁的不再是她的身体,而是两颗愿意为彼此改变、共同面对过去与未来的心。
宁楚楚上前一步,主动握住了傅瑾年停在半空的手。他的指尖微凉,却在她的触碰下轻轻颤抖。
“好。”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清晰地回答,“我留下。不是作为你的藏品,而是作为你的伴侣。我们一起……治这个病。一起学着,怎么好好去爱。”
傅瑾年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终于呼吸到第一口空气。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而温暖,不再是禁锢,而是承诺。
“好。”他郑重应诺,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终于找到归途的安稳,“我们一起。”
窗外,雨过天晴。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玫瑰园里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娇艳的花朵上,也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亮了书房里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
这座名为“云顶”的牢笼,第一次,有了家的温度。而打开囚笼的钥匙,是爱、勇气,和共同面对阴影的决心。